四月廿二
今夕雨至,我心清凉。
青霭沉沉,挟着疏凉的风,无端地令人愈发想从繁杂俗事中抽脱出身,涤落去世味的风尘,清浅梳理独属于自己的隐秘心事。
这种冲动,似乎很久不曾出现。
这种感觉,似乎也很久未曾体会。
我已经很久不曾读过我自己喜欢的那些书,很久不曾写下我很想要倾诉的那些话,也很久不曾放任自己的思绪随着这春日里郁郁芊芊的花木一起疯长。 可是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 这几年间,我曾经还做过蹲守报刊亭,只为淘到自己喜欢的散文集的闲事。及此我竟也不免发笑,盖因今日之我决计不会若此般行事,故笑我今日通透,也笑今日之我愈发非我。
让我想想,那本卷集的去处,该是早已被我束之高阁,覆以尘灰,无迹可寻了罢。或许在某个被用来生活的午后,它能被我从未知的缝隙拾出。想象着,掸去灰尘,古老泛旧的缱绻墨香就能令我内心甚觉清宁。 然而这份清宁,来去无定,总归却是不属于现在。 不久前和如今的友人谈及作文,俱都觉得如今下笔艰难。以前提笔动辄而就千字,如今竟也有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迫感。就像一条被水流冲刷泛旧的老船,晃荡悠闲,倏忽之间发现停泊靠岸也须得与风浪搏击一番。
时光的烙印太深刻了,纯粹就显得尤为珍贵。
我时不时地总是会在校园里与曾经总被我戏称为当代文艺青年典范的旧友相遇,除了每次都要感叹一番他那头愈加浓密的发量,偶尔也会生出想要聊聊的念头,近乎迫切地想在他身上也看到是否也存在时间的力量。
忽而庆幸,时光并没有绝对的权力改变一切。 这不断有人落下的一路,总还是有人足够清醒坚守。
生活就是这样一个完全自定义的游戏模式,顺遂曲折端看你如何选择。无论是恪守本心,还是顺势而变,都有各自追寻的过程。 只是,尘寰熙攘,难免惆怅。某个静谧月夜,抑或是微雨午后,心底的某处又会不自知地柔软下来。抛却手中闲索,打开昨日的门扉,叹最耐人寻味的还是随时光老去的旧物,却无奈只能将之珍藏。
在功利的世界里,读书维系着超脱,而超脱有利于我们的思考。没人能免于做一个俗人,我能做的,也唯有在对于现实生活的追求过后,还能步履清明,回到自己的心,于无人处享受一份欢喜自在。
非我?
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