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国标
酒席台上有句话,叫做“一口吞,感情深”。如今收稻同样有着如此架势,一台收割机进入稻田中,一口“吞”下水稻,出来的就是金灿灿的稻谷了,如此“情感”挥别了农家人多少年来的传统劳作方式,让稻主人轻松走过秋收季节。一把镰刀、一根草绳、一条扁担、一只筛子等都成了过往的记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休闲情景来到了乡村振兴的农家。但“情感”总能激起让你翻起旧页的思念,忘不了旧时的当作情景,或者那些“老伙伴”式的劳作工具,记忆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一把镰刀。待到水稻将要成熟时,农家人必定先要翻出已生了锈的镰刀,一家一块“磨刀石”必备,家家户户便开始传出“嚯嚯”的磨刀声。镰刀放久了,生了一层铁锈,但农家人,基本人人都是一位磨刀师傅。出“笼”好的磨刀石被“淋”上一层水,我见父亲双手紧握镰刀往“石”上来回蹭磨,随着一股“黄水”褪去,镰刀口开始出亮起来,把锋利的刀刃“交”给父亲,父亲用大拇指轻刮着刀口,觉得锋利了,再用沙砖细磨一下,直到刀刃隐隐见青色,这算完事。是的,只有这样的“快口”割起稻来既省力、又效率高。真可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一根草绳。草绳是用来捆收水稻的,没有草绳是收不成水稻的。于是,农家人在农闲时必须搓好草绳,大人在冬闲、雨天、甚至乘开社员大会之机还在搓草绳,让草绳在一双粗糙的手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并足够于水稻捆收的使用。大人搓草绳时,小人也在跟着学,一旦掌握了技巧,细嫩的小手掌里也能搓出草绳来了。我在暑假里曾召集几名儿童来比赛搓萆绳,这样做,既能使这些玩童们安心地投入进去,也能提高草绳的产出率,直把自己的小手掌搓得红红的,但我们能为大人做点农事上的事总感到十分高兴,觉得我们已经成了小小的劳动者。
一条扁担。扁担是用来挑水稻捆的,田里的水稻用草绳捆收好后,接下来就是人用扁担把一个个稻捆肩挑到集体仓库场上堆好待脱粒。因此,扁担在农家也是户户必备的。扁担有竹扁担与树木扁担之分,有的农户自己制作,有的农户则到供销社去购买。我成年了,就是生产队的劳动力一员了,我喜欢用竹扁担,因为竹扁担比木扁担弹性更强,扁担有了弹性,肩挑时可借以扁担的弹性借势缓解担子的重力,这样人也轻松多了。但竹扁担“肉头”薄,容易断裂,我就挑断过几根竹扁担,但能挑断扁担,说明你身强力壮,当你听到“啪”的一声时我总不觉得遗憾,反而感到自傲。扁担断了可以再买一条,但由自己树立的形象是永远让人记在心里的。
一只筛子。一只筛子,是由稻谷从脱粒机上“脱”下来后,用于“清扬”的一种工具。这里我不细说一台脱粒机了,因为它是不能被一个人搬动的大件,也非每家每户必备的,而筛子在农户中是不可或缺的,当然集体也备着。
要清扬稻谷了,我就在集体仓库场上帮助几位伯伯搭架子,架子由三根毛竹搭成,形成一个“三角架”,中间垂下一根绳,这根绳是垂吊一只筛子的。我急忙从仓库间里拿出一只筛子,交给了一位伯伯系在垂下的一根绳子上。我是轮不到摆弄筛的,就乖乖地抓起一只栲栳走向待清扬的稻谷堆。装满稻谷的栲栳被我提放在肩上走向谷筛,筛谷的老伯伯赶忙把筛子倾斜过来,接了我倒下的谷,就来回推动起筛子,把秸杆、叶屑等杂物清理了出来。当然还有一台“鼓风机”在助力。从筛眼里漏出来的稻谷都粒粒饱满,瘪谷随风飘去了。这样的清扬出来的谷,还要晒上好几个上好的日头才可入仓。
眼下季节上已是“立冬”了,几场寒风一吹,很快会让水稻坡上更加浓郁的金色服装,此时,大型联合收割机纷纷出动,走进水稻大田,不出几天功夫,被其蚕食般地一扫而当了。稻主人无须再担忧这个秋收大忙了,只要听着隆隆的机声,尽管笑着收获。
至于那些传统水稻当作的“伙伴们”可收进乡村“记忆馆”,当作启迪后人的活教材。
施国标,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浦东新区作家协会理事。从事写作三十多年,潜心乡土题材的挖掘。著有散文集《六0味感》《乡情难了》《问书看院》。发表各类文字五百余万字,散文和纪实文学作品散见《新民晚报》《文学报》《上海纪实文学(官网)》等报刊,有作品在征文比赛中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