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夏小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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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一百零八线的老家小村显得特别的热闹。

村民们都纷纷的早早出门，马不停蹄的往老张家赶。

老张喜笑颜开，嘴角上扬的角度都快和鱼尾纹连成线了。

他热情的接待和安排着大家的去处和任务，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哼着小曲忙着自己手头上被安排的活。

有四下奔走抗桌子抗椅子的，有洗着碗摆着碟的，还有帮忙布置新房的。

过两天，老张的儿子小华就要办喜事了，听说新娘特别的年轻漂亮。

村里朴实的乡亲们都很高兴，因为老张一家特别踏实本分，人缘很好，大家都乐于在这个喜庆的日子，帮他操持。

再说，小华已经三十好几了，好不容易娶上了媳妇，大家都打心底里替他高兴。

说到这里，我便看到了一个大白似的身体，往老张家那个“小矮门”艰难的挪动，就近一看，原来是发了福的新郎小华。

笑呵呵的，两只小眼睛镶嵌在肿胀的大脸上，嘴巴藏不住笑的往两边咧开，露出了因长期抽烟有些微微发黄的牙齿。

见了我，朝我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唤道：“暖暖佬（我的小名），来吃酒啦。”

小华比我大上个5、6岁，村子小，童年的时候，同村的孩子们都在一起玩，所以还算相识。

但后来我家搬到了另一座小镇，远离了小村，只有节假日才会偶尔回老家探亲，所以已有十多年未见了。

另一方面，每个人的发展轨迹不同，所以更加疏远。

这次刚好是遇上假期，回老家的时候碰上了他的婚礼，所以跟着家人一起来凑个热闹。

我愿意参加这个婚礼的另外一个原因，源自那永不停歇的八卦和好奇心。

邻里间早就口耳相传，说小华的媳妇长得不是普通的漂亮，简直是仙女下凡,长得像某一个当红女星。

所以激发了我的好奇，跟着父母一探究竟。

奇怪的是，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新娘，只见到新娘的房门紧闭。

偶尔小华的妈妈端着饭菜上楼，过一小会儿，房内就传出一些细微的声响，听不清楚。

小村里婚嫁是有很多习俗的，越落后的地方，繁文缛节越多，越迷信和讲究。

在我们这儿，新郎新娘结婚前几天是绝对不能见面的。

新娘进家门时，还要踩麻袋，跨火盆，为的就是去晦气。

想着，明天就可以一睹芳容了，不禁有些激动和窃喜。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赶到了小华家，乡亲父老一同吃早餐。

小村里的习俗是，喝喜酒是要喝三天的。然后择好个良辰吉时，去接新娘。

据说新娘的娘家离的很远，所以就近找了一个酒店安置她。

酒店就算是她的娘家了，没有什么亲人。

当天的气氛更是热闹了，大家都翘首以盼着新娘的到来，村里的大婶姑嫂们更是不得闲，忙里忙外。

像一只只停不下来的转动陀螺。

我们这些小辈就相对轻松很多，看看热闹，吃着早已准备好的糕点小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但心思早就飞到新娘所在的酒店企图一探究竟了。双眼时不时朝门口晃悠，期待着新娘的到来。

终于远远的听到了吆喝声，炮竹声瞬间点燃了人群。

一众人迎了上去，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小华的二叔负责点礼炮，邻居王大妈是利市妈妈。

利市妈妈是专门挑选好的有儿有女，夫妻恩爱，有福气的中年妇女。

她负责拿着一个大筛子，筛子里放有万年青、镜子、和尺子等一众物品，是用于驱邪讨吉利的。

媒人二狗妈一边扭着腰，一边嘴里说着很多我没听明白的吉利话。

原先闹腾着的小孩子们早已扔下了手里的玩具，一口一个“漂亮新娘子，漂亮新娘子”的边叫边跑着，热闹极了。

我被大家的热情挤到了一边，张望着进家门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边的新郎小华。

他穿着虽然熨过却依然略显褶皱的西装，衣服似乎有些不合身。

大肚腩稍稍挺出，贴身的白衬衫微微炸裂，肚子上那颗纽扣正摇摇欲坠，有些不自在。

哪怕是这样，新郎在这一天也是特别扎眼的。

就算是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小华，在这一刻也容光焕发，鹤立鸡群。

虽说衣着有些不得体，但掩盖不住脸上的喜气。

新娘还坐在车上，车门被迎接的人打开了，因为视线的遮挡，只看到了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从车里伸出来。

修长的小腿，白皙的皮肤，在还没有露出脸的时候，就让人感受到了她的美。

随着大家嘈杂的人群声，听着媒人的指示，小华探进车内，一把将新娘拦腰抱起。

一袭白纱轻飘飘的落下来。新娘纤瘦的如同一片羽毛，小华抱着并不吃力。这时候才看清新娘的容貌。

身材纤细高挑，哪怕被抱着挤压也没有露出一丝赘肉。

妆容很温柔，大大的眼睛似乎马上要满出水来，不知怎么回事，美则美矣，却没有新娘该有的喜气。

这一次乡亲们倒是没有夸大其词。新娘的确有种和这个小村违和的惊心动魄的美。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乡下拍一场女明星落难，下嫁村支书儿子的戏码。

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声音响起，这对新人就算是礼成了。

所有的人都特别的开心，大家陆续就座，随着一道道美食上桌，人们都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看完热闹的我，有些怏怏的，本就对桌上的美食提不起兴趣。

正当这时忽而听到邻桌有人闲聊，说道：

“你们知道老张家这媳妇花多少钱买的吗？

听说要小十万呢，果然花了大价钱的就是好，

看姑娘那身材那样貌。。。”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再也听不到后面的话了。手上的筷子掉落在了地上，沾染上了灰尘。

抬眼看到老张隔壁邻居王大婶的孙子小乐正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腿。

才忽而想起，他的妈妈在生下他没多久后便找到机会逃走了。他的妈妈也是王大婶家花钱买的。

后记：

虽然社会在不断的进步，但很多封闭的农村依然存在着堂而皇之的买卖媳妇的交易。

一个活生生的人，因样貌，身材，年龄，生育能力的不同被标上了不同价格进行买卖。

这是一场不动声色的悲剧，期望，未来的未来，这些陋习都能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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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夏小小米

一个拥有写作梦的老阿姨

去过很多的城市和国家

愿意用尽生命瞎折腾

不愿平平淡淡的长命百岁

愿望是写出有温度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