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我因脚伤,整日不得出门。局促之间,为了排遣白日里的孤寂烦闷,我开始更多地摆弄绿植,也学着用玫瑰、康乃馨、雏菊、百合等各种鲜花来插瓶,甚至还在夏日里尝试种丝瓜和向日葵。
腿脚活动的受限和精神上无处安放的痛苦,使得这些静默安然的花草和植物走进了我的内心世界。我开始关注到金心吊兰抽了新枝,柔嫩雅致;鹅掌柴新伸出的掌状复叶,鲜亮耀眼;刚洒水的玻璃翠,叶片肥厚油绿;剪根后的非洲菊,又扬起了灿烂热烈的花朵;百合初开花粉摇落,是否脏了冰清玉洁的花瓣;含苞的玫瑰,怎样才能完全绽放而不垂头枯萎… 我愿意用文字来记录草木世界的四季轮回和生长荣枯,以及它们短暂而极致的美丽带给人的感官和精神上的享受。
后来我读到了涂昕的《采绿》:在她眼中,春天从地底开始萌动,再往上升腾;百花匆忙,一波一波献上“流动的盛宴”;春天的叶子和绿树,跟花朵一样灵动活泼、生机勃勃和姿态万千;大自然神奇的摇晃,把人摇醒让人醺然如醉… 涂昕的文字浓郁、热情而明亮,又细致纤微而灵动独具!《采绿》是我第一本草木自然方面的书籍。后来我又买了汪曾祺的《人间草木》、苇岸的《大地上的事情》还有各种自然笔记。从这一本本书中,我欣喜地看到不同人们笔下的草木萌发、生长、开花、结果和凋落的瞬间或永恒。这个我不熟悉却无比奇妙的世界吸引着我,让我深深觉知,在宇宙万物中人是多么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于是我微信改名“草木识小”,意为我对草木的认识太过短浅,又或者我也是自然中草木一般的存在,对庄严神奇的大千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这样去看待四季风物和草木山川,我眼中的世界越发精微、别致而美好。春天,24番花信风各自有时,鲜艳明媚热烈或者静好,共赴春日的盛会。夏天,鱼戏莲叶间多么悠然适意;公园水漫了,星夜下浑水摸鱼,多么兴奋与畅快;艳阳下绿荫如盖绿树葱笼,生长得这般尽情和肆意。秋天,作物蔬果成熟的芬芳和厚重,浸润在秋风里,让人欢愉而欣慰;深秋的草木橙红橘绿,五彩绚烂渐变渐染,天然绘就了一幅浓墨重彩大手笔的自然长卷。冬天,万物收藏肃杀凋零,植物的虬枝劲条却勇敢地裸露出灵魂的秘密和伤痕,凌霜傲雪直指苍穹,更借冬雪简白展草木精神, 激励人们在平淡乃至逆境中也努力拼搏开拓进取。
我爱在户外旅行,爱到远方游历不同的风景,但由于种种缘由,我没看过钱塘江的大潮、新疆喀纳斯的红叶、西北的胡杨林和黄山的冰雪雾凇等许多美景。不是没有遗憾,但是自从有了对这份对草木的闲情,我格外关注和珍惜身边的花花草草,他们同样让我炫目和陶醉。很喜欢那句“心有草木,到处自然”。只要我们有一颗草木之心,随时随地感知物候的四季变迁和草木荣枯,那么即使身处闹市红尘,我们的心也在自然和旷野中了。
我们与自然同在。愿我们都被草木滋养,愿我们的身心因此自在、怡然、欣悦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