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福州已是一个年头的日子,我的印象还是留在与故乡的往返里,落在脸上的雨,和那把扔在柜子里,染了尘的雨伞。
至于写这篇文,大约是有些想家了吧。
福州十月的阳光透过二楼的窗户钻进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蓦然想起蒲公英在整个故乡盛开的样子,那一大片朴素且鲜活的鹅黄,想起我人生的第一辆自行车,和摔过跤的长坡,想起阿姊头上的花环,和她笑起来白的很干净的脸,于是我明白,我留住了一个春天。
楼梯后的人撞了上来,提醒我要么赶紧走,要么让路。于是影子叹了一声,然后笔这样写:睁开眼吧,留得住什么。这慵懒的象牙塔啊,我承认,不波澜壮阔的,也是生活。
坐在教室的最后面,然后摆出书和学生的样子,等所有的仪式结束了,才拆开远方笔友的来信。
你说你孤独,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了十三个州府。
朋友寄的明信片印着海子的这句诗,与往日与他字里行间biangbiang面混着肉夹馍的味道截然不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信。
我大概能想到他扶着耳机穿梭在人群中的模样,老朋友分隔南北,性子也没有变太多。偶尔迷茫起来,也只会说,举头三尺,掘地三尺,连同牵连着我们的七尺,这片时空,皆不自由。
我们不能同日子计较太多,万一惹恼了它,风就不会再向南吹,我站在路灯下拍摄夜景时,昏黄的长街再无风安抚,孤独便会从榕树枯老垂下的枝条上掉下来,落在手机屏幕上,落在你本就担不起太多的肩膀上。它压着你,还强迫你的想象:听不到风声,看不到未来。
我一边落笔回信,一边想着花开的年纪里,流落四方的惴惴不安,莫名竟难过起来。
我们只是侥幸,同立于橘色的月亮和星辰下。
我抬起头时,只看到一朵云,就在不久前,拒绝了天空,可哪里是一朵云,满目的空洞和荒芜,我摸了摸头发,竟然从干燥的头发上获得了唾沫的触感,我不得不承认,就在那一眼对视时,天空吃了我,好让我分担他的难过。
我不知道这封信到底在写些什么,刚刚吃完鸡腿顺带喝了一大杯珍珠奶茶,日子并没有亏欠些什么。
如果回忆会说话,那这个时候就会讲,高考之前,我们走过水泥长街,走过一个夜晚,有电光和霓虹,以及诱惑肠胃的炒粉,过去吃的满嘴流油,我只记得付款,但忘了唱歌。生活是最接地气的作曲家,而我不是敬业的歌手,于是流年里的故事,大多偏了韵,跑了调。
像我们这样流浪的人,抱着庸俗的热情过了半生。守着老而不化的固执和天真,关于爱情,关于浮生,也还,不肯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