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则清华大学校长给入学新生赠送小说《老人与海》的报导,在网络上掀起了一波热议,我从来没有在网络平台上跟过风、起过哄,可正巧《老人与海》里的故事,与我最近的一次体验产生了共鸣,遂也赶个时髦,来冒冒泡。
还是在1974年,当年文革还没结束,所谓的世界名著之类的书,都还属于禁书。那时我家住在党校大院,党校图书馆的管理员阿姨,是我家邻居,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偷偷借给我一本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还再三催我明天一定要还给她。我只好囫囵吞枣,连夜吞下了平生以来见到的第一部世界名著。
这之前,听过不少老三届的大哥哥们说起世界名著,无不是顶礼膜拜推崇备至。可当我读完《老人与海》这部名著后,掩卷沉思却陷入一片茫然……
这还要从我的老家说起,我奶奶家住在浙江鄞县赵家村,村子很小,也就住着二十来户人家,坐落在一个海叉子旁边,打开窗户,每天都能看到潮起潮落。每年寒暑假爸爸就会把我们兄弟送回鄞县“老家”去。那时候,农村的生活很清苦,村子里连一个小卖部都没有,买点油盐酱醋,要走三里路到大队去买,要么就得等货郎来村里,拿着家里的废铜烂铁、鸡毛、乌龟壳等物品去跟货郎换。若是买点大样的东西,或者是鱼肉之类的,就要到离村子十里以外的公社(乡、镇)才能买到。
我的大表哥比我大六岁,当时在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能打到十分,是个好劳动力。见我们回到老家,家里又拿不出带点荤腥的菜,他就拿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绑了几个铁钩,来到海岔子边,他将带铁钩的一头甩到海水里,然后拽着绳子另一头,在岸边狂跑,跑着跑着,他猛地发力把铁钩从水里拽出,甩到岸上。钩子上就会有一条大鱼,有时候一次就能钩上两三条鱼来。表哥来回跑个几趟,给我们接风的餐桌上,就能摆上好几道美味海鲜。傍晚,表哥又带着我们来到海岔子边,把一些小毛竹和茅草绑成一捆,中间塞几块砖头,然后用两根绳子分别绑在茅草稇两头,将茅草稇沉到水里,绳子另一头压在岸边的石头下。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时,表哥就叫醒我,来到海岔边,他轻手轻脚地解开绳子,一根交给我,他拉着另一根。憋着嗓音悄声地喊:一,二,三!我们俩人同时用力,猛地将茅草稇拽上岸来。就见茅草稇里不停地有鱼虾蹦出,我们俩就手忙脚乱地满地扑抓,一捆茅草稇能收获到大半脸盆的“战利品”,而且种类繁多,什么小鱼小虾螃蟹螺丝蛤蜊,有些连表哥都叫不上名字来。
表哥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跟渔民一点边儿也沾不上,无论从捕鱼经验还是捕鱼工具方面,都跟《老人与海》里的老人,没有任何可比性。当时我就想呀;表哥既然能轻而易举地从海水里收获这么丰盛,而海明威笔下那个有着坚定的信念,坚韧的意志,坚强的决心,加上具有丰富的捕鱼经验,高超的捕鱼技能,完善的捕鱼工具的老渔夫,竟然连续八十多天打不着鱼?……莫非在老人打鱼的那片海里,压根儿就没有鱼?除此之外,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世界名著”的文学高度,绝对不是我这样的读者能够仰望的!
时间过得太快了!不知不觉中,我也到了与《老人与海》里的老人相仿的年纪,几十年中也只是偶尔才会想起小说里的情节,和我曾经产生过的疑问。可最近网上热议清华大学校长,为2021年入学新生赠送《老人与海》这部世界名著一事,再一次勾起了我四十七年前的好奇心。更奇妙的是,与老人年纪相仿的我,竟然经历了一次与《老人与海》里的描述非常近似的经历:那天,我也是驾着一条小船出海钓鱼,我钓上一条鱼,跟老人打到的鱼一样,也是红色的,更巧合的是,我钓的鱼也受到鲨鱼的攻击。差别在于《老人与海》里的老人,是用船桨上面绑着刀片打鲨鱼。而我是用手枪打鲨鱼。真是奇妙,海明威描写的老人经历,竟然在我身上毫无遗漏地重演了一次。
可非常遗憾地是;我遇上的这几条鲨鱼,显然没有读过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这篇世界名著,不会撕鱼肉吃,而是连骨头带刺把我的红鱼吃的只剩下一个鱼头。我也感觉很幸运,及时拉紧了鱼丝,那鱼头离开水面有段距离,鲨鱼够不着了,我才能回家享用一餐美味剁椒鱼头,否则估计也会跟海明威描写的老人那样,又饿又累,守着一副完整的光秃秃的鱼骨头架子,瘫软在岩石上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