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张嘉佳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午夜的月光静静流淌。窗外的风渐渐大了,她想,快下雪了吧,可是今年的雪看不到谁渐行渐远的背影了,而她也不会在满地白雪中,留下自己倒退着离开的脚印,一不小心透漏了谁的依依不舍。
你离开她有多久了呢,她不记得了。只记得你们一起度过的春夏秋冬,像排队观看某个喜剧电影的乖孩子们一样,如约而至。失去你以后她才发现,这个东北城市的气候也跟你一样,爱憎分明,夏季骄阳似火,冬季寒冷彻骨。而她,就这样长久地煎熬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在你眼中,她记性很烂,连你离开了多久也不记得,还总是死鸭子嘴硬,不允许你嘲笑她的烂记性。她爱慕虚荣,拿着你送的礼物还说着要分手的话。你说你最讨厌她随便提分手了,可是这个女人还老是把分手挂在嘴上。她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你才离开多久,她的眼神就放肆地往别人身上飘。
而你的目光,却从未触及过她这样的时刻。
她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忽然呆愣下来,想起你曾偶然间犯的一个口误,笑得见牙不见眼,牙膏沫子满天飞。
她一个人晚上蹲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焦急等待你的到来,等你拉她站起来,温柔的说要带她回家。
她独自坐在你学校的长椅上,等着你下课,手里提着要为你过生日的蛋糕,满脑子都是要逗你开心的怪点子。
她受到她最在乎的人的伤害,也不懂得争吵,只会懦弱地躲在被子里无声的流泪。
看到这一幕幕,你能否停下来,听她说完这些压抑了许久的话?
她说对不起,她没能把世界上最美丽的感情诠释得淋漓尽致,没让它绽放成你们最喜欢的样子。对不起,想要拼尽全力小心翼翼呵护的人,最终却亲手伤了。对不起,她那么努力地向着一起设想的美好未来去努力,却还是失去了陪你一起到达的资格。
她说,她本来没心没肺的一个人,遇见你,喜欢你,爱上你之后,开始患得患失,担忧在你的未来缺席。她尝试了一口爱情,后遗症是思念,无时无刻,深不见底。你对她的一个微笑,就可以为她一天的快乐买单。
她说,她最喜欢你笑的时候露出的小虎牙,像是甜而不腻的糖。可惜你说你觉得自己露牙笑很丑,所以她要很久很久才能看见一次那种阳光明媚的笑。
她说,她喜欢看见你眉飞色舞地讲述你一天遇到的大事小事,你对人对事的赞叹和批评,她都喜欢随声附和。
她说,她喜欢看你装作一副气派的样子,昂首挺胸阔步前行,一股子领导的味道,还有声有色的配合着“同学们辛苦了”。
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开心。
她说,异地恋的你们,彼此还是想要拥抱取暖,所以你们都牺牲了自己许多的空闲时间和精力。而升学后的你越来越忙,牵手已成你们一月一次的奢侈享受。她尝试给你发消息,你忙着,没时间回她兴致勃勃跟你说的身边趣事,她不敢给你打电话,因为你忙着。她真的很糟糕,受不了这种等待,接受不了自己为你牵肠挂肚,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可以让她的世界兵荒马乱。她仿佛失去了自己,似乎为你而活,她为此而惊慌失措,前所未有的恐惧淹没了她,她不要变成这样。于是她提出了分手,用笨拙的方法固执地保护自己。
她说,她很后悔,自己一个人天人交战,并且还因为如此幼稚的念头而伤害了你。幸而有你的宽容和挽留,她说服了自己,心甘情愿败给了你,你们的故事得以继续。
可是,爱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呢?她不知道。
她说,每次吵架,你都没有时间管她生不生气,每次她都沉不住气,两天之内必定要联系你,然后你们才能合好。
她说,你说过,因为你想跟她一起生活一辈子,所以你不会用哄小姑娘的方式哄她开心。
哪怕她知道这是一个蹩脚的借口,她也不敢去揭开幕布。
她说,在一起半年以后,她感觉你对她越来越冷淡了。她想问你为什么,可是每次见到你都好开心,开心到忘记了遥遥无期的等待,忘记了无边无际的绝望。
可是,这短暂的相聚像是给癌症晚期病人的一片止疼药,越来越无法止痛,越来越无用。所以最终,你们的爱情阵亡在长期彼此折磨之后。
爱情变了味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走入死胡同的她,提出了分手。
很奇怪,分手前在她的挣扎中,脑海里时时浮现出的是你对她的冷淡,而分手以后那些被忽略了的美好铺头盖面向她袭来。她不够坚强,受不住这种刮骨疗伤的痛,最终她缴械投降,选择了不治疗、不愈合。不堪折磨的将所有自尊抛下,千方百计寻回你。
美人计,苦肉计,她通通用过。她下了课后就去你学校里等着,或者食堂,或者宿舍楼下,即使学校里有几千人,即使知道你对她避如蛇蝎,她也相信能等到你。终于,在她眼里又一次浮起水汽的时候,你的背影被她捕捉到了。她急切地跟上你的脚步,在很长一段路后,忍不住拉住你的手。让你等等她的话被你无情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她竟然看见这个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憎恨。她说,那个人不是你,这种眼神怎么可能是来自于你?那个人甩开了她的手,她却死皮赖脸的跟在身后。她想把救回来。当那个人悄悄逃走,将她留在她陌生的楼里,她没压抑住,躲在楼梯口撕心裂肺口的哭了出来。然而,她仅仅一分钟之内就收拾好情绪,迈着坚定的步子,从十七楼跑了下去。“我不再是只会躲着哭泣的样子了,求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她脱掉了高跟鞋,在路灯下狂奔,也不管你们学校里的同学纷纷投来的奇怪目光,她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她想抓住幸福的尾巴。
她还是错过了。
而不甘心的她决定再次尝试。她为了博得一点同情不惜在深秋的夜里,一个人在你楼下等了一晚上。然而你走的却坚决,未见她一面,没有留下一句话,代替你活着的那个人说,你已经不爱她了。
来之不易的幸福,却像握不住的沙。
那个愚蠢的姑娘只好日复一日在思念里挣扎着,想是在无际的大海里溺了水。她偶尔会看看那个人最近的动态,她试图从他身上寻找有关你的蛛丝马迹,可是,他不是你,他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样子,不是那个会在异性朋友面前沉默寡言,会在她面前冁然而笑的你。他不是你,不是会心疼她会逗她笑的你,不是热情善良的你,温柔待人的你,不是她熟悉的你。
她说,请你不要责怪她记性不好,她真的没有精力去记忆时间过去了多久,没办法细数自己煎熬了多久,因为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想你了。既然时时刻刻都在想你,那么纪念日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说,那次跟你要礼物,只是想得到一个纪念,不管礼物是什么她都会很开心。而偏偏,你给的礼物对她来说太贵重,她难以承受,她不想亏欠你,所以才会想要把礼物还你,想要分手,并不是预谋。
她说,看见迎面而来的那个男人,她呆愣了,因为他跟你长得好像。那些她处心积虑压抑的思念,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你不动一兵一卒,便让她的防备分崩离析。
如果你真的再也不愿意回来,那么听完这些解释以后能不能试着原谅她?
她说,没有救回你的她失魂落魄了,食不知味,夜不成眠。几个月以后,她瘦到了皮包骨头的地步,在课上晕倒了两次。
现在的她终于接受了再也找不回你的事实。既然你不在,那么她也要离开了,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但是至少她的心会指引方向,到离你最近的地方,随你而去。
而我占据了这个躯壳,替她转达她的遗憾。她说很羡慕我,因为我活得像她未遇见你时的样子,笑得没心没肺,过的自由自在。我答应她,提她把想你的时光,细碎的分散到各个角落,比如写下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