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刘雯雯就哼着小曲儿,心情欢呼雀跃。
1
结婚十年,她的日子如同白开水一样简单枯燥。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磨平了她和丈夫徐伟所有的激情和希望。
徐伟对她早已没了当初新婚燕尔的那般怜爱关心,总是对她冷冰冰的,爱答不理。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变得行踪神秘,基本上不在家呆,有时候半夜还不见回来,给他打电话,他总是不耐烦的敷衍:“我跟朋友在一块儿,你能不能不要老打电话?烦不烦啊!”
刘雯雯有些隐隐不安,总觉得徐伟有什么事瞒着她。她越担心,徐伟就做的越过分,干脆整夜整夜的不回家。她吵过也闹过,可是徐伟理都不理她,径直摔门而去,过后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刘雯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可奈何,力不从心。
她想过离婚,可是双方父母怎么交代?亲戚朋友怎么看?八岁的儿子怎么办?她已经三十五岁了,青春已逝,容颜老去,经不起变数,她也不想再折腾了,只愿守着老公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刘雯雯正绝望间,徐伟却突然转了性,最近几天下了班就回家,对她超乎寻常的温柔体贴。她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只当徐伟是在外面玩够了,收了心,一心一意的想要回归家庭。
2
这不,昨天晚上,徐伟早早的回来,让她收拾东西,带她出去旅游。
刘雯雯高兴极了,本来刚结婚那会她就想跟徐伟一起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就当是度蜜月了。
可是徐伟却说工作忙,请不了假,以后有的是时间。
后来有了孩子就更忙了,她也整天心力憔悴,忙忙碌碌,哪还有精力出去玩。
结果不知不觉,十年都过去了,她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东的公婆家,和城西的父母家,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单位,家和儿子的学校之间穿梭,像是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头顶上只有小小的一方天地。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句话说的刘雯雯心里痒痒的,别提多羡慕了。
刘伟好像知晓了她的心意,居然提出要带她去旅游,还特意把放暑假的儿子送到爷爷奶奶家里,说想和她重温一下美好的二人时光。
她心里美滋滋的,高兴的大半夜都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刘雯雯就起了床,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哼着小曲儿,心情欢呼雀跃。
经过一整天的长途跋涉,刘雯雯跟着丈夫一起来到了江城市底下一个小县城。
天色已晚,街道上零零星星只有几个行人,道路两旁的小店还稀稀拉拉亮着灯,破旧招牌上大红色的灯一闪一闪的,衬得夜色格外诡异。远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仿佛连接着天地,与夜色融为一体。
刘雯雯觉得莫名的害怕,连忙抓紧了徐伟的手,走进了一家小旅馆,随便吃了点东西,洗漱过后,沉沉睡去。
3
早上起来,徐伟带她去吃了早餐,吃完后带着她到了一处山脚下,对她说,今天先爬山。
刘雯雯抬头一看,眼前的山重重叠叠,巍峨起伏,高的一眼望不到头,好像升到了天上去。旁边几座小山同它一起连绵不断,把这座小城围到了正中间,怪不得她昨天老觉得街上怎么这么黑。
她忙摆手:“这太高了,还这么抖,不行,我肯定爬不上去。”
徐伟劝她:“来都来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爬不上去?你别看这山不出名,山上的风景可美了,好多人都慕名而来。再说了,有我陪着你,你怕什么啊?”
刘雯雯无奈,只得跟着徐伟深一脚浅一脚艰难无比的往山顶爬去。
山陡峭极了,到处都是怪石耸立,只有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可供通行,刘雯雯走的异常小心。
徐伟大跨步往上走,不一会儿就把她甩到了后面,她侧着身子朝下看去,一片郁郁葱葱深不见底,她有些腿软,喊着徐伟等等她。
徐伟的声音隔着灌木丛传过来,有些不耐烦:“哎呀,你快点,不然天黑之前咱们都到不了山顶,还看个屁的风景啊?”
刘雯雯不做声,默默的鼓起勇气往上爬。
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他们爬上了山顶。
刘雯雯抹了抹头上的汗,山风吹过,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极目远眺,小城的风貌尽收眼底,远处山峰逶迤,白云缭绕,她不由得从心底散发出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刘雯雯正满心感慨之际,突然身后有人退了她一把,她毫无防备,就那样直直的往下跌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使劲转过头,迎着刺目的阳光,她看见徐伟的脸,熟悉而陌生,布满了狰狞。
……
4
把刘雯雯推下去以后,徐伟坐在地上,狠狠的抽了好几根烟,才把心里的紧张和恐惧压下去。
最后一口烟抽完,他把烟蒂扔到地上,踩灭,才起身,冲着深不见底的山谷大喊了几声刘雯雯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他才算放心,仔细清理了痕迹,才转身折返回去。
下了山,徐伟哭着报了警。警察赶到,一面组织人员搜寻刘雯雯,一面询问徐伟事发经过。
“老婆早就想旅游,我一直没时间,老婆也一直为家庭操劳。最近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我就想着,要好好补偿她,所以就带她出来旅游。”徐伟哭的泣不成声,几度哽咽。
“我们昨天到的这里,今天早上吃完饭了就开始爬山。好不容易爬到山顶,老婆高兴坏了,非要拉着我给她拍照留念。她站在山崖边上,我还没来得及拍,她脚下的石块松动了一下,一个不稳,她就掉了下去。”
“……呜呜,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就这样掉下去了。都怪我,非要带她爬什么山,害得她生死未卜,都怪我啊!”
徐伟神情悲怓,痛苦万分,任谁都不会怀疑他。
“我们会加大警力继续搜寻你的妻子,但是这么高的山,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节哀!”
派出所所长拍着徐伟的肩膀劝慰他。
因着此山地势险要,树木繁茂,层峦叠嶂,给搜寻工作加大了难度。一个星期下来,警方毫无进展,只在半山腰的树木枝桠上发现了刘雯雯破碎的衣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6
徐伟没亲眼见到刘雯雯的尸体,开始时整天忐忑不安,后来好几天都没结果,他就彻底放心了。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那么久都没找到她,也没得到救治,肯定早就死了,估计连尸体都被野狗吃了。
徐伟回了家,跪在刘雯雯的父母面前,一个劲儿的抽自己耳光:“爸妈,都是我的错,雯雯为这个家辛苦了,我本来想着带她出去散散心,好好玩玩,可谁知道……会出这种事,都怪我,是我害了她呀!”
刘父刘母痛失爱女,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老了好多岁。二老扶起徐伟,劝他:“好孩子,你也别自责。这都是命,雯雯命苦,早早的去了,怪不了任何人。可怜的淘淘现在没了妈,就算为了孩子,你也得振作起来!”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教育好淘淘的。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徐伟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情深意重。
二老感动的热泪盈眶,不迭的点头。
7
当晚,徐伟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老婆,愿你在天堂安好!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非要带你去爬山,对不起!我害怕你一个人会孤单,多想去天堂陪着你。可是我不能,为了父母,为了咱们的儿子,我都得好好活着照顾他们。对不起了老婆,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吧!
朋友们看到纷纷安慰他,人死不能复生,让他节哀顺变,好好的坚强的生活下去。
徐伟含泪点头,脸上写满了颓废和沧桑。
一时间,大家都说,徐伟真是不可多得的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三个月后,警察又找上了门:“徐先生,据我们了解,你曾于你妻子刘雯雯出事的前两个月给她买了一份意外伤害险,保额是300万,收益人是你们的儿子。对吗?”
徐伟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不卑不亢的说道:“嗯,是的。今年六月份我做了一个大单子,赚了不少钱,就想着给雯雯买份保险,以后有个保障。这个双方父母都是知道的,并且受益人是我儿子,跟我没什么直接关系……”
一个小警察沉不住气打断他的话:“这就是你的聪明之处了,受益人写你儿子,警察就没证据怀疑你,那些钱到头来不还是你的?”
徐伟很生气,厉声道:“你们警察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没凭没据就敢诬陷我,小心我告你诽谤!”
“对不起,徐先生,打扰你了。”旁边的老警察把忿忿不平的小警察拉着走掉了,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徐伟扯了扯嘴角,笑得无比阴险。
8
“喂,宝贝儿,你出的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钱我也得到了,那个黄脸婆也彻底消失了,我一点损失都没有,还博得了好名声。哈哈,真是太好了。”徐伟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
“警察?他们没证据,拿我有什么办法?你放心,我肯定会娶你的,我最爱的是你,只爱你。”等红灯的间隙,徐伟手指摩挲着方向盘。
“好了宝贝儿,你放心,等再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嗯嗯,我也爱你。”绿灯亮,车子在黑夜中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回到家,徐伟发现客厅的灯居然亮着,“淘淘在爷爷奶奶家,家里就我一个,灯怎么会亮?”
正纳闷间,妻子刘雯雯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了一盘菜出来,“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
徐伟如同见了鬼一般,腿都吓软了,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指着客厅里的人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不是已经……死……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刘雯雯没说话,缓缓走到他面前,阴恻恻的笑,笑得毛骨悚然,徐伟捂着心脏差点被吓死。
刘雯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我逗你玩的,你怎么这么胆小?那天脚下的石头松了,我摔了下去,幸好有路过的行人救了我,在他家里躺了两个多月才好起来。”
“你……你真的记得是石头松了你才摔下去的?”徐伟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询问她。
“那当然咯,不然你?还能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好了,赶紧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
饭桌上,刘雯雯跟往常一样,徐伟观察了半天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实在没心情吃饭,撂下筷子就去了书房。
他没看到,背后的刘雯雯睁着血红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焚烧殆尽。
和刘雯雯睡在同一张床上,徐伟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他辗转反侧,不敢睡着。直到后半夜,他实在坚持不住了,眼皮沉沉的阖上睡去……
刚睡着,徐伟突然感觉脖子猛地一下剧烈的疼痛,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颈动脉被割破,血汩汩的往外流。
刘雯雯瞪着血淋淋的大眼睛,阴恻恻的看着他笑,哀怨的说道:“你不是在朋友圈里说想要一直陪着我吗?我左等右等你都不去,我只好亲自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