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一次,我得一个人独自前行,母亲只能送我到县城的火车站。
原本,我也感到害怕。我还是个孩子呢,一个需要母亲保护的刚满18岁的女孩子。可是因为家境原因,我不得不独自前行。我记得父母那种喘,家里能给的钱都给我了,再也没有多余的钱承担爸妈送我去上大学的车费了。
父亲和母亲先将我送到街上,因为从我家到街上坐县班车要走近一个小时的山路,父亲心疼我拧着两个大包极不方便,用大背篓背着我的行李。一路上,父亲累得气喘吁吁。我以为父亲会对我说些嘱咐的话,那天,父亲却难得的沉默。我也能理解,父亲一向沉默寡言,我和他的沟通本就不多,他只顾着挣钱,我的成长大多是母亲陪伴着。
到了街上,父亲转身就走,没等班车离开的那一刻。我有些舍不得父亲,目送着他走了很久。我看见父亲走得很慢,低垂着头,见着熟人也不打招呼。并且,父亲时不时用手揉着眼睛,我知道,那天,风沙一定很大,它无情地摧残着年老体迈的父亲。不觉,我的眼泪又涌上来了,我想这一走,又要到寒假才能回来了。
母亲见我哭泣,她也悄悄抹着眼泪,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坚强和心平气和,小声对我说:“你爸爸供你们上学辛苦呀,以后工作了好好孝顺他。他就是不善表达,其实还是多喜欢你们的。”我暗暗发誓:“爸,妈,不管我过得怎样,我都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因为火车是第二天上午,到了县城,为了省钱,我和母亲住在20元一晚的火车站附近。看着坐落在人烟稀少的小县城的一个小宾馆,尽管有母亲陪着,我还是提心吊胆,尤其是老板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因为小心提防着,我不敢和母亲说太多话,怕老板知道我们是从山里来的,是没过大世面的,是要到很远很远去上大学的。要知道,我身上揣着700元现金,那可是我的救命粮,我到大学的生活用品和生活费都指望它!
事实上,我和母亲相安无事,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踏上绿皮火车,左手一个手提编织袋,右手一个手提编织袋,我才是真正一个人了。离开母亲的那一刻,忽然感到自己变得胆小起来,尽管车上那么多人。按照父母说的,一路上,我都不敢和任何人说话,不敢让人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为了安全起见,父母早为了想了万全之策。我穿上了妈妈的大衣服和一条和我年龄极不相称的褪色得变了形的黑色大裤子。看到这身打扮,爸妈就乐呵呵的:看上去成熟多了,像四十多岁的大妈,去城市务工的大妈。可是,我那颗心还是悬着,即使到了晚上,尤其是有人上下车的时候,我始终操心着我的行囊里包裹着的小小的惊喜:三套新衣服、外公送的床单被罩、妈妈给我带的土特产。为了不让我落下笑话,妈妈给我买了3套新衣服,一套衣服才三四十,最贵的那条红裙子50元,足可以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觉得很奢侈,因为我平时大多是捡姐姐的旧衣服穿。
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终于抵达大学校园。看着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风景、陌生的人,我终于有些想家了。要知道,上大学前,我可是希望离开他们,越远越好。
不过不管习惯不习惯,我终要融入这片新天地,开启别人心中象牙塔般美好的四年大学生活!
文/何婉仪
2024.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