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小学生早上推迟上学”的规定让很多人推崇,文章中详尽道出推迟上学的几大好处。比如,保证小学生充足睡眠时间,保证小学生安心吃早餐等等。作为家有儿女上学的妈,以及身负教育工作的老师,这项规定对我来说也算是受惠的。政府部门出这样的规定是顺应时代需要,与时俱进吧!
这不禁让我怀念起自己的小学生活来~~作为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小学生,记忆中,早起是必须的。那时候,我们家住临近的几个同学组成早读学习小组,由我担任组长,天不亮便起床,拿着语文书到我家的院子里集合,开始读书,组长要记录到读情况,语文老师偶尔还会巡视。那时候,我们都有从天刚蒙蒙亮,然后东方鱼肚白到日出东方,普照大地的视觉变化中,感受时间流逝的经历。起太早了,便会先跑步,从杭山沿公路往上跑到车头岭,或者往下跑到垟湾,沿路你会看到,大大小小的小学生早读学习小组,在某一户同学家院子里集合,耳朵里不时会灌进来唱歌式的读书声,还夹杂公鸡啼鸣的声音。渐渐的,各家各户亮起昏黄的灯光,既而烟囱里便冒起袅袅炊烟,各家的母亲都起来在锅灶烧早饭了。那时候,早饭还真就是以饭为主,父亲们吃了要去田里劳作,吃饭耐饱,不容易消耗,可以保证有充足的体力进行劳作,不像喝粥,没动两下便消耗光,支撑不了干日上中天的半天农活。我们家的早饭就比较现代化了,偶尔稀饭配菜咸,偶尔青菜煮面条或粉干,很少有吃饭的时候,因为我父亲的胃比较前卫,它已经提前适应了早上喝粥的习惯,到了八九点,母亲会送点心到田里给父亲续能量。遇上周末,我和弟弟也能沾上一点光,一小碗的点心,让我们的早上半天过得特别满足。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小资~~言归正状,当天色慢慢亮了,能看见字,家里的灯也可以关了,我们的早读也就正式开始。大家把书上的课文一篇一篇以“唱”的形式念下去,前后鼻不分,平翘舌混杂,标点符号不管,抑扬顿挫、情感起伏更加没有概念,我们有的就是同一节奏,同一速度,按照自己喜欢,又出奇统一的语音语调语速来念文。这是我们那时读书最突出的特点!(那时候,普通话还没有普及,给我们上课的老师都用方言教授,语文课也不例外,至今都还记得一年级学拼音,老师教我们记a.o.e的儿歌,不过我无法用我现有的方言和普通话的互通能力,来完成儿歌翻译。我知道这可是当年我的语文郑老师的心血。各位垟湾小学的同学们,你还有印象吗?)可别小瞧了我们,到小学毕业,我能背下小学十册语文书上的任何一篇文章,不仅如此,你给出一个标题,我能告诉你这是第几册第几篇课文!
结束早读,我们各自回家吃早饭。早餐很单调,但热乎乎。吃完早饭,邻里同学相呼结伴上学去,马路上,成群结队,这儿七八个,那儿三五个,大大小小,挎着或背着五花八门的书包,多数书包是自家母亲缝制,或是家里的哥哥姐姐用过的,书包里的书本也不多,三五本算不少了。没有花哨的文具,偶尔哪个同学书包里能有个小小的卷笔刀,或有一支自动笔,那么自动化的东西,准会惹来大家羡慕的眼光和围观。水性笔在那时应该还没诞生,高年级同学用的最多的就是“原子笔”,这是我们那时候的叫法,后来才知道那叫“圆珠笔”。还有一个特有趣的让铅笔变细的方法,铅笔写粗了,就找一处墙壁或课桌脚来回磨,三两下就磨尖了,当然,笔头写没了就只能借助菜刀削了。
来到学校,我们还有早自习,不过印象中,早上和下午,都只有两节正课,再加上中午的写字课,我们在校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六小时,即便放在现在也是符合规定的。当然,多余的时间,我们各家孩童都有农活要干,摘豆子,捡柴禾,带弟妹,煮饭,喂猪、拔猪草什么的。根本不知道补习班,兴趣班是什么概念。不过城里的娃可能已经见识过这些了 !那时候,会送自家孩子去参加额外学习的家长,多半都是重视教育,家庭条件好的。能参加额外学习的孩子,也是少数而幸运的。那种学习跟“减负”没有关系,完全是一种特别有意义的补充学习,这在我初三参加温幼师面试时,感触特别深刻。没有任何艺术学习,仅凭爱好和自身原始条件,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路从学校到瑞安最后到温州,过关斩将,通过温幼师面试,过程似乎波澜不惊,结果实则难能可贵。在和那么多“专业选手”的竞技中,我开阔视野,增长见识了。原来,为了备战,那么多的人十年磨一剑,跟专业老师学画画,学舞蹈,学弹琴,可谓是琴棋书画样样能上手,相形之下,没有参加任何兴趣班的我能够通过最后一关的面试,不得不说是幸运之神眷顾我。(后因文化课,最终与温幼师无缘)那时的我特别羡慕能够跟老师学习的同学,心里想着,如果我也有跟老师额外学习,或许未来的路会更宽一些。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想法也真是有远见!
放学了,你以为我们会甘心情愿直接回家干农活吗?那你就错了。我们会绕道桑叶园里,吃上饱饱一肚子的桑葚,然后和男生约法三章,干上一架;或到毛竹林里找些山果子充饥,再玩“打三板”;或到河里“摸无赖”,带回家煮汤喝;或在“草坦”上玩跳皮筋,“绑手巾”;或找一处平地扇“三角棱”,打“纸包”,“踢间”~~当然,时间要算准,不想挨揍挨骂,就必须赶在父母下田回来前到家,搬出椅子,专心致志写作业或读起书来。小时候,我们姐弟俩可是大人眼中学习认真成绩好,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好孩子哦!即便现在遇到我的小学老师王丽燕,她还赞不绝口,说教过那么多的学生,我们姐弟俩给她印象特别深刻,特别好,当然她还提我们班的小聪、学权同学!额,你俩要看到这里,可以小小骄傲一下,毕竟几十年过去还被念叨,不容易的[耶][耶]!
假期,我们小学时除了寒暑假,还有农忙假,大概七八天,十到半个月不等,春耕忙的时候就放假。周末休息一天半,没有五一、十一黄金周。其他零散的假期,现在是记不得了!
现在有些学校给教室装空调,还怕学生中暑。我们当年一、二年级时,没有正规的有四堵墙的教室,几十个同学坐在村里的大众祠堂上课,光线昏暗,黑板是可移动的木板钉起来,涂上黑漆的,表面凹凸不平。抬起头,上面架着几口棺材,有些诡异。老师办公室在戏台两边的架空戏台间。每年春节社戏时,老师办公室就是戏子的化妆间。课间,我们的活动场地就是整个祠堂,包括我们教室所在的大礼堂,中间的天井,两侧走廊,还有一个小戏台,以及戏台下面的空间。另外,除此之外,出祠堂大门还有个门台,用水泥板铺桥和祠堂连接,桥下是个有二十来平方的莲池。记得那时我是值日生,课间握着一根小红棍巡视,不让同学们靠近莲池,怕发生意外。现在想想,我那时的角色相当于当下“安全小卫士”吧!
体育课,代课的年轻女老师带我们出“校门”,走过一条两边都是密密竹林的小路,来到河边的草地上,还没跑两圈呢,一节课就差不多了,就又稀稀拉拉往回走,三三两两,没人带队,也不排队。一节课就是一次小小的郊游,大家随心所欲,女生调皮男生野,但河边啊,密林啊从来都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安全,现在想来,我们的生命力真是够强的!老师胆子也是够大的!!
作为少先队员,我对队员标志——红领巾,是相当珍视的。每天晚上解下,折平压在枕头下,第二天起来又小心翼翼戴好。记得有一次,中午上学到校,发现红领巾没戴,离上课时间没几分钟了,我撒开双腿,用上平时玩“三板”练出来的速度,飞奔回家拿红领巾,一来一回,刚进教室坐下来,挂在办公室里的手摇铃就摇响了,“当当当~当当当”,看看脖子上的红领巾,我安心地笑了!
王校长是当兵出身的,每次开学典礼或其它集会,他会用他那独特的呢喃不响的鼻音,配合方言跟学生分享他的抗战经历,印象最深的是钻在水桶里过江偷袭敌人的故事。虽然我们听的吃力,但并不妨碍他在我们心目中,大英雄形象的树立。
学校附近有个我叫叔叔的残疾人,坐轮椅,手脚畸形,说话不清,很多孩子都怕他,不敢接近。而我还有珍姑(那叔叔是她堂哥)课间除了跑跳,最好的去处就是去他家听他讲故事,看小人书。“田螺姑娘”、“董永和七仙女”、“赤身小孩偷鳗鲞”、《血凝》、《地道战》等,那是我最早接触到的文学故事,文学熏陶就从听故事和看小人书开始,后来多了一个途径——听温州鼓词,除此并再无它。作为教师一角,我感觉最无底气的就是文学功底太浅。小学阶段接触经典文学,背记经典古诗词,扎实文学功底至关重要!
每个当下都会成为渐行渐远的过往,小时候凭着记忆,会留住一些供回忆的片段。如今,当记忆不再强大,靠什么留住供回忆的每个美好瞬间?或许此刻手中做的,就是一份供以后回想的记录吧!
——如果你看到这,我将非常感谢,感谢你的耐心阅览[拥抱][拥抱][拥抱][握手][握手][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