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速度,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快!足够的快!必须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
——题记
我是在最迷惘的六月,遇见《空山鸟语》的。
当我从黑色的六月高考硝烟的炮火里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绝望,眼睁睁地看着最后的希望一点点湮灭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我努力地反抗着,却不知路在何方。终于,我累了,很累很累了。
是的,我逃了。绝望的我带着绝望,逃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断绝了所有朋友的联系,独自前往一个无知的未来。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为何我却融不进那温暖的人流?天大地大,四海为家,为何我却好似高山石孤?陌生的城市,能不能把未来看清楚?
我迷茫了。
怎样的速度,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
白凤衣袂飘飘,对水沉思。
我望着这个冷漠俊美的少年,心中莫名地一颤。这世界上没有一种鸟能够一直飞翔,永远不落地。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都落地了,当我们再次抬头的时候,却迷失了方向。
作为姬无夜手下出色的职业杀手,别无选择。掌握着别人的生命,却要亲手把他们结束。
“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白凤清澈的瞳孔里,泛滥着一丝莫名的伤感。那一刻,我读懂了,这是对无辜生命的怜爱与对命运的无奈。
“我会试着不去想这个问题,想的太多,对自己也有点残忍。”
墨鸦是比白凤更看透了这生活的残酷。他深切地意识到此时此刻的怜悯,没有任何意义。在乱世之中,生命很廉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弱者说话的时候。
一如我,失败了就是失败了,再多的情有可原也不过是无奈的狡辩罢了。
生活,生下来再活下去 ,这是一个多么富有深度与厚度的过程。每个新生命来到世界上的第一声啼哭,到底包涵了多少重意义?是因为喜悦于来到了新世界,还是,明白从这一刻开始,戴上了束缚的桎梏?
如同白凤墨鸦是姬无夜的猎鹰一样 ,其实,我们也何尝不是命运的猎鹰?曾有人告诉我说,我们所有的成就就是射中了上帝预设的靶。当上帝的靶是坚持时,一松懈我们就输了;当上帝的靶是勤奋时,一懒惰我们就输了。放眼望去,多少光鲜亮丽的生命的背后都站着一名强大的姬无夜。我们无法与之抗衡,我们畏惧,我们默默地忍受。情非得已里言不由衷,黯然神伤里无可奈何。一如猎鹰,一如白凤墨鸦,一如,我们……
或许,还有一如雀阁里的,弄玉。
这是一只甘愿飞进金丝笼里的金丝雀,只为了刺杀人人得而诛之的姬无夜。
一曲清澈空灵的空山鸟语引得百鸟来朝,也引起白凤对自由强烈的渴望。
“迷失在幽谷中的鸟儿,独自飞翔在偌大的天地间,却不知该飞往何方”
多么深刻的比喻,天地虽大,然而,我们都迷惘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想,也许正是因为相同的命运才会让他们惺惺相惜,让我泪流满面。也许正是这相同的影子才会使白凤成了下一个被刺杀的目标。
而执行者,却是他的兄弟,墨鸦。
然而,姬无夜他错了,生命苦短,但有些东西却是美好的。墨鸦深懂弱者的无奈,但他又怎么会杀了白凤呢?
“无法掌握自己的生命吗?”白凤一如之前的彷徨。
“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靠自己 足够的快”
“要快到什么样的程度?”
“要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
强者面前没有弱者的一席之地,没有人称颂堕落,没有人赞美彷徨。世界的脚步不会因为你而停滞不前,作为弱者的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理由迷惘。要想征服天空,需要的不是翅膀,而是一个飞翔的梦;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只有更快,更快,更快!
一场大的逃亡开始了,为了寻找方向而逃亡。
然而,他们又回到了雀阁。因为,弄玉刺杀失败了。
所有人都明白,包括她自己,她能撼动的,不到姬无夜的冰山一角。然而,她拒绝和白凤一起离开,还是义无反顾去了。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
“还有一首曲子,讲的是百鸟之首,它的生命历途中必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当它历经磨难奋力中破死亡的绝境,它将获得新生。”
这是离别时的话,是第一次离别,也是第二次离别。
当白凤墨鸦冲进来时,在姬无夜狠戾的笑声里,弄玉已奄奄一息。
他们都是弱者,他们也都热爱着自己的生命,但,他们更期望掌握自己的生命。
我永远忘不了墨鸦最后用自己的生命为白凤和弄玉拼出一条生路时,眼中的那份单纯,单纯得如同一个孩子。
“白凤……你看……”墨鸦颤抖着伸出手,艰难地指向那被姬无夜射穿的天花板的一角,眼中闪着惊艳的光芒,“天空已经在你头顶上了,用你最大的力量去飞翔吧”
夕阳的余晖如同一团烈火,静静地泻了下来,撒在了美丽的雀阁上。
白凤抱着弄玉破阁而出,凝固的鲜血在余晖下正泛着殷红,像极了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飞出了雀阁,飞出了牢笼,飞出了命运的枷锁。当他身上的杀手银链破裂的时候,我知道,他终于自由了。
婆娑的泪眼余光里,墨鸦欣慰地闭上了眼。
“白凤,用你最大的力量,飞翔吧”
那也是他最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
……
墨鸦死了。然而,用他的生命换来的,却只有白凤一人而已。因为,弄玉也死了。
“那首心弦之音,你听见了吗?”
白凤的瞳孔里闪着清澈的泪光,努力地点了点头。
“天,要黑了呢”弄玉用手触摸着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艰难地说着“刺客的生命原本就属于黑夜……”
弄玉死了,天,黑了。
还有一首曲子,讲的是百鸟之首,它的生命历途中必须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毁灭,当它历经磨难奋力中破死亡的绝境,它将获得新生。
琴音依旧徘徊在耳畔。
弄玉,这是为你谱写的曲子么?你在远方,是否获得了新生?
关掉电脑,走进林中,我放空着自己的思想,竭尽全力地想忘了他们,忘掉白凤墨鸦,忘掉弄玉,忘掉我自己。
我们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多少时候,我们又充当了一个怎样的无可奈何的身份?多少身不由己,多少言不由衷?
墨鸦死了,因为他没有姬无夜快 ;弄玉死了,因为她没有姬无夜快;墨鸦弄玉都死了,因为白凤没有姬无夜快。
如何,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如何,才能支配自己的心?如何,才能保护好自己爱的人?
快,足够快!
我仿佛听见了他们在耳畔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