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31日晚,回到学校已经是九点钟,匆忙收拾后带了火腿肠去喂狗,那些夹杂在庆祝的人群中的狗狗们。有五只,一只很像球球还会站起来谢谢的长毛,一只健壮的棕色短毛,两只胆小的杂毛狗和一只最瘦弱病怏怏的小白狗。
之前喂过的小黄和小京巴串儿不能吃大块的东西,所以就把火腿肠掰小块一点点喂。抢的很凶,棕短毛差点咬到手,只好扔给它们,强壮的抢弱小的,难以分配均匀。告诉抢食的长毛不乖,它还眼巴巴地瞅着我,眼睛黑亮黑亮的。心里很复杂,可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它们五个就这么规模庞大地围着我,就这么陪着我。
2016年1月3日午,买饭回来的路上,草丛里趴着一只猫,黑白花的小猫,喵呜地回应我。给它夹了一块肉,凑过来没有吃,但是还是喵呜地叫,蹭着我的大衣衣角转圈,可能是喊同伴吧。最后它看着我离开。
故事还没想好,没有开始没有结局的故事,只有混杂的激烈和矛盾。凌晨零点二十五分,凌晨两点五十六分,凌晨五点透亮的窗外,早七点二十四分已经清醒的意识。“黑暗也不能遮蔽我使你不见,黑夜却如白昼发亮。黑暗和光明,在你看都是一样。”(《春宴》)纵使黑夜,也能悉知的那份漂泊动荡。
每晚绕道回去的路两侧的灯笼树,从不吭声。那段时间夜夜下雨,雨水浸润的树干沟壑纵横,因年老而黯黑,因落尽了枝叶而沉默。新年问候,庆祝他们又增加了一个轮回,又撵进一个秘密。
————————————————————故事是马上就要开始的。
她每天都要坐昌平线转十三号线再转十号线,坐六站后步行十五分钟上班,全程一小时二十六分钟,上下波动十分钟。每天八点四十二分路过尼斯面包房,上下波动十分钟。误差时间内,碰巧第一批面包出炉的时候,她就会趁热买一个菠萝包做早餐。
在这个城市找到的第二份工作,和同学一起转了很多个地方才找到合适的住所。所谓的合适就是便宜干净就可以。房间只放下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个杂物柜。卫生间有点漏水,她赶紧去买了大桶接在下面。正是炎夏,没有空调风扇,房间不通风,闷坐一个下午简直要中暑。于是在洗完衣物的十七时二十三分,她逃离了幽深的长走廊,决定出去走走。
黄昏时候的杂居混乱街道像是开辟了一个新的市场,歪扭扭的狭窄马路上不仅仅有超重卡车驶过留下的变形和尘土,还有纷乱真实的生活。在她住的房间楼下是一排紧挨的店铺,各种吃食饭店、内衣服装店、超市等等,正暑时候竟也没有一家店面开空调,她还是继续走,想找家店吃点饭凉快凉快好回去睡觉。
点了蛋炒河粉安心坐下,无聊地摆弄手机。空调的凉风从对面的位置直吹下来,冷的有点过分。她微微笑了笑,并没有换位置,打开没看完的小说等餐。
“姐姐每次都说:‘清江,只看看就是了,别玩蚂蚁,蚂蚁也有自己的事情。’——那时候她觉得姐姐很奇怪,现在她懂得了,蚂蚁也有幸福得想要尖叫的时候,蚂蚁也有悲伤得快要被撕裂了的时候……什么也伤害不了她,因为她是那样坏。”(《五月女王》)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和邻居哥哥们在院子里淹蚂蚁窝的事。那时候的她刚看过十万个为什么,脑子里构画着蚂蚁世族的几楼几栋和几室几厅的简略图,比如蚂蚁宝宝和工蚁、蚁后藏在最深的角落等等。当邻居哥哥提了壶开水出来,她从构画中惊醒,吓得尖叫。
“为什么要淹蚂蚁窝?”
“它们又没做坏事。”
“小蚂蚁好可怜。”
邻居哥哥对她的怜悯并不在意,“躲开躲开,一会儿蚂蚁就都漂上来了。”
至于蚂蚁到底漂没漂上来,她不记得了,只记得红砖红瓦下淌了一院子的热水,在夏天的知了声中呼哧着热气。
“奇怪,这儿的夏夜竟然是死一样的静。”
她摇摇头,开始吃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