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萧振团到萧家屯的时候，太阳没落山。
这次没去箫勇家吃饭，因为父母来了好几天了。萧典一和爷爷奶奶老爷爷打过招呼之后，一溜烟跑出去找萧典强玩去了。
父亲说：“赶紧吃饭吧，怕是箫勇一会就要来了，今天下午他来问过三次了。这两天他和我说了不少，情况很糟糕，找他要债的天天堵他门。他现在把你当成唯一的救星了。你心里要有数。”
萧振团说：“一一跑他家去了，不出意外他马上过来。干脆等他一起。今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他商量。村里事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我看过他们这几年的报表，不是无解困境。他们遇到的困难是方法不对，这次来就是帮他们调整方法的。”
“话不要说大了。村里的事情，能帮上自然好，就是别帮了倒忙。农村的经营和你以前熟悉的大企业大公司不一样，那些办法放在农村不一定行呀。”
“爸，你就放宽心吧。如果仅仅是我自己的话，你担心的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这次来我只是干活的，大主意是导师亲自来拿。爸妈这次也多住几天吧，帮我照看下一一。不出意外，我加班加点三五天也不一定干完。”
正说着，箫勇来了。
“我来给大爷爷说一声，一一跑我家去了，哄我爸很高兴，爷仨动手做酸菜鱼了，做好了就送过来。”
萧振团哈哈一笑：“行了，别演了。赶紧坐下，今晚有很多事情要和你商量，咱们边吃边说。”
箫勇说：“这阵子出了很多事，你一直没来，也一直没给你说。我先给你说说吧。”
“不用了，你说的不一定客观。我更相信报表数据。这次来应该是一周左右时间，主要做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盘活蔬菜基地，第二件是完善你们的经营模式。说句你能懂的，就是让你有钱，不再被债主追着跑了。”
“真的假的？这阵子我都被要债的逼的快跳湖了。”
“你小子命好。能让一个投资和资本管理的业界权威，无偿来帮你们来管理这一两亿的小资产。这次你一定要看好了，学会了。这样的机会怕是只会有一次。”
“跟人家学我是睁眼瞎，你会了就行。只有你才能给我说清楚。”
“吃完饭，你先召集村委班子开个会。我得给大家解释清楚。就是要把一七年之后的经营账和财务账都拿出来，由我亲自来核算一遍。”
“查账？”
“想得美呀，没心思查你们这笔烂账。是要算出来你们每年的具体收入和具体支出。闭眼都能知道，你们原来记的都是糊涂账。这些账对你们来说，也算是商业机密。我要把这些账理清楚，变成直观数据交给导师。所以你们这笔具体的烂账只有我知道，导师和他的研究生团队只看我整理过的数据，你们的这点商业机密，基本不受影响。”
“这就好办了。别人看账，我怕村委有反对的。你看，没敢说不的。”
“这几天，让你们会计加加班，工作量很大的。我会选几个刚读研究生的来帮我，他们没有会计实操能力，看不懂的。主要来帮我整理东西。”
“哈哈，振团你好坏呀！那些生瓜蛋子，给他们账本也看不懂的。这些日子，我问会计要钱，他就摔账本给我看。我被搞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在我没有核算出来数据之前，导师主要工作是各种调研。有个事专门给你强调下，就是我导师带团队来这事，千万不要惊动管委会。如果他们知道了，你也得想办法拦住。这次是专门为萧家屯来的，节外生枝，会变得很麻烦。”
“这好办，被新冠搞了这一两年，最大好处就是各种检查和面子工程少了。管委会问起来，就说你们来偷偷旅游的。”
“我导师是超级内行。陪他和几个博士调研的时候，你和书记少说多听，千万别一高兴嘴上少了把门的，信口开河。”
“我不说，不就冷场了吗？”
“我导师水平很高，他看到或者想了解的事情，自然会问你们的。问什么，你和老书记老老实实回答就行。”
“什么都说？”
“你放心，你们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导师不感兴趣。觉得和你们商业机密有关了，可以不说。但是能说的一定要实话。”
“他会问什么呢？我心里好有个准备。”
“这个我还真不好说。我了解和关注的东西他都知道了，他要了解的应该是我看不到想不到的内容。”
“我有点明白了。这次是你帮我们请来了大神呀。比你还厉害？”
“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村里和基地的经营我能看出来问题，但是不能找出来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他可以根据问题给出来非常合理的解决办法。”
“这回我是彻底明白了。我吃好了，我去召集人。你过一小时再去，我先得给他们说清楚。”
箫勇刚走。箫声举萧典一和萧典强就带着一大盆酸菜鱼来了。
萧典一很兴奋。亲自给爷爷奶奶各盛了一盘，说：“爷爷，奶奶，这些都是我做的。”
爷爷奶奶，还没动筷子，就连说：“真好吃，真好吃。”
被萧典一挑了理，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萧典一和萧典强吃饱了，就去玩了。爷爷、父亲和二伯很高兴，慢慢喝起来了。
萧振团滴酒未沾。刚才和箫勇说了这些后，箫勇听明白了，自己就省事多了。由箫勇来解释，比自己解释省很多话。自己去给村委班子再承诺几句就行。
然后看了收拾好了的那套别墅。各种条件都不错。就等导师和他的团队入住了。
38
导师团队是上午十点半到达的。
虽然萧振团再三给箫勇和老书记说，一定要低调。村委成员和基地的工作人员还是组成了很大一迎接队伍。凌晨忙完的一些村民也没有去休息，听说要来一批比基地里那些科学家还厉害的，好奇心十足，都想先睹为快。
萧振团把箫勇和老书记向导师做了简单介绍。然后直接带他们去了别墅。村里人看来的是一帮小青年和大姑娘，有点失望。多年的生活习惯，这个点犯困，陆续回家休息了。
上午事不多，安排住宿，进行人员分工。
导师派了四个研一和研二的学生跟着萧振团，俩男生俩女生。其他人跟着导师实地调研。
箫勇和老书记请了个雪野湖大酒店厨师来负责这些天的饭菜。午饭时候，导师点了箫声举的将。说萧家屯有位不出世的高人，拿手的酸菜鱼堪称一绝。咱们一切从简，不过既来之，吃一吃这酸菜鱼倒是很有必要。
箫勇就把父亲请来。导师和箫声举聊了几句，非常高兴。邀请他为学生们准备饭菜。说饭店的厨师做得再好，免不了程式化，无趣得很。来到了雪野湖，靠近湖鲜，又挨着蔬菜基地，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岂能辜负呀。
箫声举有点犹豫，说自己这身体干不了多少，都是指点小孙子他来做。他虽然跟我学了大半年了，但是在职校学烹饪才一个月，手还生得很。
导师哈哈一笑，那就更得来了。咱们老的指点，小的来干。教不好是咱们老的问题，干不好是他们小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箫勇派人去把萧典强喊来。不一会萧典强和萧典一风风火火跑来了。萧典一见了萧振团，爸爸爸爸叫着就贴萧振团身上了。一下子就把这些学生的目光吸引过来。
导师问萧典强：“让你爷爷指点，这个假期你来负责我们的饭菜如何？”
萧典强看着爷爷，眼神里都是兴奋。还没等箫声举说话呢，萧典一把活接下来了：“萧典强哥哥可会做饭了，我也会做！”
大师姐过来拉着萧典一的手问：“你会做什么菜呀？”
“我会切萝卜，片鱼片，还会做酸菜鱼。”
萧典一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能让气氛立马活跃起来。箫勇偷偷问萧振团，这样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住不好，还吃不好，这怎么能行呀。
萧振团说，叫二伯过来是导师计划内的安排。和我交流时候，他多次问过二伯的情况。就让二伯和典强忙活几天，做一两个拿手的，其他的去饭店叫外卖就行。
午餐结束后，导师让大家收拾自己的住处。今天没了别的安排，自由活动。只有萧振团的五人团队，进入了紧张工作状态。
晚餐在别墅院里摆了一溜桌子，桌子上摆满了从蔬菜基地刚采摘来各种果蔬。秋风飒爽，体感异常舒适。村里人好奇心又上来了，来院里看热闹的站了一大排。
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萧典强和萧典一身上了。
看着萧典强非常娴熟杀鱼，三刀分块。居然还有喝彩声。
萧典一穿着一身洁白合体卫生衣，围着小围裙，带着小厨师帽，手里拎着菜刀，就等萧典强分完鱼块。
把鱼块拿到自己面前的菜板上，用大菜刀片起来。老爷爷和爷爷奶奶一直站在她身后，老爷爷倒是不担心，因为他见过萧典一用菜刀。可把爷爷奶奶担心坏了。虽然萧典一和他们说了很多次，说自己跟二爷爷学厨艺，已经学了很多了。只是没见过。中午萧典一回去后，就开始准备晚上来给萧典强帮厨。爷爷奶奶觉得是小孩心情，新鲜好奇罢了。下午四点多一点，就跑去找箫声举和萧典强了。
爷爷奶奶和老爷爷一直跟着，看着箫声举给他俩分工，让萧典一帮着给萧典强顺菜。还不担心什么。还插手要帮忙，被萧典一给拒绝了。这些都准备好了，开始做酸菜鱼了。萧典一拿起了一把菜刀，爷爷奶奶这才担心起来了。
萧典一平时风风火火的，开始片鱼片了，精神很集中。爷爷奶奶看着菜刀离她左手就那么一丝一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又不敢说话，怕是分了她的神就会切到手。看着萧典一一片一片，越来越轻松，这才放下心来。
爷爷突然想起来了，拿出手机，给萧典一录像。奶奶环顾四周，看大家的表情都是惊愕和赞许。心里很为自己宝贝孙女骄傲。第二块片到一半时候，萧典一额头上见了汗珠。
奶奶过来帮她擦了擦汗。萧典一抬头看了奶奶一眼，说了声：“谢谢奶奶！”
然后一口气把两块鱼全部片完，用了十三分钟。等萧典一放下菜刀，在场人热烈为她鼓掌。
大师姐把她抱起来，说：“你太厉害了，萧典一同学。”
导师一直坐在那里，神态很自然看这俩小家伙做事。至此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萧典强腌制鱼片，萧典一炸酸菜，添水煮鱼头鱼骨。萧典强为汤里加料调味，萧典一在大汤盆里铺葱花香菜和过水的豆芽。萧典强下鱼片，萧典一划拨鱼片。萧典强把锅里的酸菜鱼倒进大盆里，萧典一撒上麻椒和辣椒。最后由萧典强泼上热油，这盆酸菜鱼就沸腾起来。
两个小家伙的配合，堪称完美。
这轮表演是压轴的！上午导师说让一个小孩来给他们做饭。有俩男生还很失望，说原本想着不用再吃食堂里难以下咽的饭菜了，可以大鱼大肉过过瘾。没想到导师这么低调。来的路上，导师说了，你们应该会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大家好奇问是什么奇迹？导师卖了关子，说注意观察认真想。在我们调研过程中，各种线速会不断出现。难道说这个奇迹会和这两个小家伙和酸菜鱼有关联？
箫勇定制的烤全羊和大盘老公鸡也送到了。晚宴正式开始。
看热闹的人意犹未尽，也不得不退场。
今晚还算礼仪迎接。上了红酒、啤酒、还有饮料。爷爷奶奶和老爷爷也该走了。萧典一发现时候，三人已经出了院门。追出去，把三个人又拉进院里，为每人盛了几片酸菜鱼。看他们吃了后，才高高兴兴和爷爷奶奶还有老爷爷一起回家了。
这次晚宴非常奇妙。这些研究生会经常想起这个过程。谈起来的时候，会很清晰记得天上的明月，欢快的气氛，和两个做酸菜鱼的小家伙。
39
第二天，导师和他的学生们开始调研，由箫勇和老书记陪同。
上午导师和几个读博士的学生，主要看的是萧家屯没有被开发的近六百亩。这六百亩，现在修了个大停车场，种了不少树。今年经营这么惨淡，有村民还种了一些玉米地瓜和花生。问箫勇和老书记，这些原本计划怎么开发的？
老书记习惯了，想夸大吹嘘一番。被箫勇暗中拉住。
箫勇想起了萧振团交代，老老实实说话：“一开始的打算是都开发成蔬菜基地，打算开发三期。第二期是以展览为主，第三期还没想好。一八年和一九年，收入高了，年轻人有想法，闹着要建一个乡BA篮球基地，还向省篮协报备了。现在吗？啥想法也没了。”
导师问几个博士生：“你们对建设乡BA篮球基地有什么看法？”
大师姐说：“想法很好，只是篮球基地占地多，投入大，怕是不适合一个农村投资吧。”
老书记接话说：“那些小青年报过预算，不怕你投资大。一千万算刚起步，一个亿也不见个水花。”
导师听老书记插话，皱了下眉。不过一闪而过。
笑了笑说：“没有调研之前，任何结论都是草率和不严谨的。今天就给大家留这道作业：论证萧家屯建设村BA篮球基地投资的可行性”。
回村委时候，导师对那个八卦水池感兴趣了。问什么时候修的，有讲究没有？
箫勇就把搞种子书，差点摊上官司，请刘大师来，到修水池的过程说了一遍。老书记是真管不住自己的嘴呀，忍不住加进去刘大师多么神奇的描述。
导师听完，沉吟了好一会。说：“下午我们回别墅座谈。”
然后给箫勇说：“下午一定要把你说的那个和深圳公司详谈的那个人请来。你也要来。还有你让萧振团来一下。”
老书记出门口和箫勇合计：“怎么叫刘成祥这个白眼狼来呢？他要来了，胡诌八扯，坏了事怎么办？我得先去敲打敲打他去。”
箫勇说：“三叔，振团说的话你都忘了呀！他们不是来查咱们的。为什么要叫刘成祥来，咋俩要是知道了，咱还用费这么大劲，请他们来做什么呢。你看今天上午他问的这些事，都是咱想不到的。我去找刘成祥，我怕你去吓着他。你去叫振团。”
“一上午陪他们可真累呀。我给振团说了后，得去睡一会。下午你别忘了叫我。”
萧振团来后，导师问他进展还可以吧？
萧振团说意料之中，是很原始的收入支出简单记账。还有很多是重复入账，厘清这些多花一倍以上工作量。
整理了这些后，有想法了没有？
萧振团说您的思路是对的。他们经营其实很良性，可惜牛嚼牡丹了。今年的我快整理完了，从数据来看，要注入资金比咱们预估的还要少。
上午他们说起来种子书的事情，你一直没说这事。是没关注还是觉得这事无关紧要？
种子书这个概念是我上次来的时候，我给他们提出来的。回去后，我忙着求职和准备这次模型，他们6-9月份的经营，我看了账表才知道这事。
我明白了，可惜了。整理他们的经营模型，你可以换下思路。咱们的焦点是资本管理，只抓关键点。你的会计师思维肯定全面，但很多不是资本管理的关联内容。只要找出来他们真实的收入和支出模型，区分好主营收入和其他收入，经营支出和非经营性支出，就能快速准确建立起来经营模型了。
萧振团是一点就透。导师这一点拨，工作量剩下三分之一了。这样的话，三天就有明显效果。
40
导师约定的是下午三点开始座谈。
不到两点半箫勇就带刘成祥过来了。刘成祥最近很丧。当初没继续读博，而选择留在蔬菜基地，还是雄心万丈。这个基地集科研和生产为一体，很有发展前途。这样的单位，需要一大批高学历强专业人才。等这个基地发展到一定程度，一定会拓展新的市场和业务。萧家屯村民没有这个能力，而自己更喜欢经营管理，而不是学术。有心爱的姑娘，有光明的前途，才有了义无反顾。
种子书让他看到了机会。没想到差点被一棍子打死。箫典霞也不理解他的做法，到现在对他还是爱答不理的。这段日，天空在他这里是灰暗和阴沉的。未来要怎么走，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了呢？
上午箫勇来找他时候，他还有情绪，说谁也不想见。
箫勇就把这次萧振团的导师带队来，萧振团给他说内容，还有上午考察提到了乡BA，见了八卦水池，导师点名让他去参加座谈整个过程给他说了。
刘成祥问，这个教授是研究什么？
真把箫勇给问住了，好在知道名字。刘成祥网上查了下资料，说我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了。下午我去，主任有什么要专门交代的吗？
箫勇苦苦一笑。我哪里知道这个教授会说什么会问什么呀。他说的东西，我和书记都云里雾里的。没什么能交代的，听振团的，说实际情况就行。
刘成祥说，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提前准备了。也有可能，喊我过去，就是旁听。
坐了几分钟，才想到老书记要让他喊醒。赶紧拨通书记电话，果然没睡醒。紧跑慢跑，刚好到点。
中午时候，导师让学们把桌子椅子都整理好了。还挂了投影。导师坐在侧面，身边还有两个椅子是给箫勇和老书记准备的。学生们坐中间的椅子上，投影下面有张桌子。说是座谈，更像讲座。
导师先到前面。
“今天下午，我们就一个内容，座谈讨论萧家屯前一阵子搞过的种子书。我让侯君准备点资料，先播放，让大家认识下种子书。”
那个叫侯君的大师姐，播放了一段有关种子书的视频。
导师又来到前面，说：“这是个很不错的创意，最早把这个概念提给萧家屯的是萧振团同学。但是没有给萧家屯带来实质性的利益，并且还带来一些麻烦。这个案例很有代表性。现在我们有请当时参与整个过程的这位先生，来给我们讲讲这个过程。”
刘成祥站起来很犹豫，说我没做准备。
导师说没关系。想到哪里说哪里，真想不出来，我问你答就行。
刘成祥这才来到前面，先做了自我介绍。偷偷瞟了老书记和箫勇一眼。老书记没有表情，箫勇朝他点点头。
“种子书这个概念，是萧叔，就是萧振团先生五月份来我村时提出来的。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东西。然后就上网查各种资料，国内已经有研究和销售的。我是学种子和栽培的，感觉技术难度不大。查了几天资料后，正好我原来的导师山东农业大学的孙教授等景区一解封就来了。把种子书这事跟他说了。他很感兴趣，我和他磋商三天之后，建议我先做一百本辣椒书试试看。再做的过程中，孙教授提出了观赏性和成长过程至上的制作要求。精算了土壤和肥料。把生长期固定在六十天左右。辣椒是虫媒，为了能吸引蜜蜂来授粉，还在土壤里放了荠菜种子。这些都在种子书说明了。”
老书记咳嗽了一声。吓得刘成祥卡壳了。
导师看了老书记一眼，然后笑着问：“做出来的很好卖吧？”
刘成祥看了眼老书记和箫勇。老书记这声咳嗽不是故意的，赶紧低下头。箫勇笑着对刘成祥点点头。
“这一百本，没有卖，是被抢光了。有村里人看着好玩的，基地里的教授和研究生们也觉得好奇的。这一百本没做书皮，我当时算了下成本，满打满算一本十元就够。和一个搞印刷的谈过，他说书皮和介绍扉页只要一次超过五百的量，成本不到三元。我就把制造成本定为十三元。这事我给书记和主任汇报过。”
老书记没说话，箫勇说：“这事确实通过村委会研究过。”
导师插话了：“现在知道这个成本算错了没有？”
刘成祥说：“现在知道了，没有算上专利许可费。”
导师笑了：“这一百本种子书，是你和孙教授制作出来的，并没有窃取，谈不上专利许可。你算的成本，少了生产经营税。还少了营销成本。”
刘成祥有点茫然了。箫勇说：“是要交税，税务局专门来查了。”
导师说：“基地生产的所有蔬菜，都是免税的。但是这种子书，可不是初级农产品了，必须要交税。这个理念，萧书记萧主任，你们以后可要绷起来这根弦呀。”
“好了，请刘先生继续讲。你提到了专利许可，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批是六月十号开始做的，做了三千本，四个品种。是通过网红带货卖的。为了好看又赶得及，就照抄了网上卖的那些书皮扉页的颜色和样子。只改了里面种植说明。定价是39元一本，网上别人的价格是99元一本。两三天就卖光了。要赶第三批订单，是一万本。我都把塑料泡沫下料的订单自己先垫付了。没想到来了律师函，被叫停了。”
“律师函叫停？叫停理由是什么？”
“说是侵犯了他们的专利权，要追究我们的法律责任和相关赔偿。”
“你和孙教授是抄袭了他们的制作方法了？”
“这个没有，我也买过他们的几本。孙教授拆了分析过，说他们的不行，成长过程和观赏性都不可控。”
“就外观颜色一样？”
“就这些一样，现在想来真蠢呀。连图片也是一样的。就多了一行：由萧家屯现代农业蔬菜生产基地制作。”
导师笑了：“你们这不叫侵犯专利许可，是假冒伪劣。还用好东西去假冒人家残次品。你刚才说了对方是深圳一家大公司，他们一定有律师团队，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因为这官司他们打不赢。他们给你们发律师函，应该有别的目的，现在知道他们真实目的是什么了吗？”
刘成祥眼圈一红，差点掉出来眼泪。有种沉冤得雪的快感。转了下头，揉揉眼睛。
“他们要和我们合作。我们生产，他们营销。”
“这模式很好呀，怎么没有合作成呢？”
刘成祥不说话了，向老书记方向抬了下下巴。
导师问箫勇：“是村里没同意这个合作？”
箫勇现在听出来门道了。这话不能让老书记来说，：“村委研究过这份合作协议，非常不合理。当时村里已经没有流动资金了，还需要投资三百万元购买设备，真没办法合作了。”
导师想了一下。说：“等萧振团同学忙完了，你把这份合作协议给他看看。让他总结下经验教训。”
然后问刘成祥：“合作协议刘先生已经看过了吧？里面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我有点想不通，用律师函来叫停，效率有，但是不合商业逻辑呀。”
“是我们的制造成本和销售价格。他们协议里让我们用的盒子，不是我们用的普通塑料泡沫，而是聚氨酯。这样成本就会增加很多。这样的成本就快到了销售价了。他们和我谈的时候，也说过，他们的制造成本超过五十元。这会我突然明白过来了，应该是怕我们卖的多了，他们再也卖不上价格了。”
“这就说通了。好了，今天下午我们就讨论这些。大家回去认真反思这事。我个人觉得，萧家屯错过这次机会，还不见得是坏事。该缴的学费，早缴比晚缴好。只要能从中有收获就好。”
箫勇老书记和刘成祥走的时候，导师问：“孙教授现在在基地里不？”
箫勇说：“这些教授神出鬼没的，到是他的研究生天天见。”
刘成祥说：“孙教授应该会来。他的一批种子发芽率实验就这一两天的事。”
“那太好了！萧主任如果有机会的话，帮忙牵牵线，我有很多东西要向孙教授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