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使先生，您为什么这么认为？”

留着一头紫发的中校转过头，面向叶恒远，露出恭敬的表情。他能够感受到，叶恒远身上释放出的气息比他更强盛，实际修为也肯定要高于他。

“我军已经重新加固边境线一带的防线，”叶恒远说，“魔灵军团也会在几天之内抵达边境，并分散驻扎到不同防区。如果我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我肯定不会冒险去穿越边境线。更何况，现在是冬天，边境线一带的交通会变得更加不便。以他们的修为，应该还不能在短时间内完全凭借飞行来越过边境线。所以，我觉得他们很可能会选择走海路。”

“海路？西凉海域那边吗？”紫发中校点头，“这确实很有可能。西凉海域位于两国交界处，离沧澜国那边也不算很远……不过，那里有很多海盗……”

“副帅还猜测，西凉海域一带的某些海盗团伙也可能已经被‘暗灵’部队或者坚岩国海军收编。”白素心说。

苍岩行省常驻军部队的几名指挥官先后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情报，是他们从未得到过的。

“白将军，照您这么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赶往西凉海域入海口那边？”唐英杰转过头，“是不是最好直接在海港那边来个守株待兔，把他们一网打尽？我还就不信，我们两个灵将一起出手，还能抓不住几只东躲西藏的臭老鼠？”

“这个方案应该是可行的，”白素心点头，“以我们目前能够掌握的人手和搜捕力量，无法在短时间内搜捕苍岩、西凉两行省全境。只有两行省政府才能在全省范围内搜捕犯人。而且，这需要一定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守住几个海港，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两位将军，如果那样做的话，你们……恐怕必须要和西凉行省那边合作……我们现在不太方便往西凉行省那边派人……”杨厅长有些为难。

“没关系的，杨厅长，我们都明白这一点，”白素心说，“苍岩行省那边的治安同样需要你们维护。我和唐将军都已经派人去和林总督打过招呼。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和西凉行省那边配合就行。”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过去？去多少人？”唐英杰转过头，问白素心，“我记得，西凉行省靠近西凉海那边有两个规模比较大的港口，可以让大船通航……要不，你和我各带一批人，分别去那两个港口守着？”

“可以，”白素心点头，“目前来看，我们自己能决定的方案里，只有这个比较可行。我会带领跟我一起来的安全部的灵师部队一起去的。我们尽快赶过去吧，跟当地的驻军配合起来，在两个港口各撒下一张包围网。我手下的安全部队加上你的炽火部队，应该足够。”

“我们明白，将军，”紫发中校向白素心敬礼，“我们很快就会把抓获的罪犯交给两省安全厅，再向军部和联合指挥部报告情况。”

“那……学员战队怎么办？”桑维恩的表情很严肃，“两位将军，你们认为学员战队是否还应该继续参加剿匪行动？还有，我们是否还需要跟随你们的部队一起行动？”

叶恒远、薛梦怡和冷寒同时把目光投向桑维恩。他们都发现，桑副院长的眼神像刀锋一样扫过他们三人，像是已经认出他们三个人一样。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桑副院长平时在学院里一直都在负责某些研究类的工作，很少在学员们面前露面，也很少教课。他们只觉得，这位副院长带给他们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巫海主帅有点类似，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

“桑院长，我觉得您可以自行决定，”唐英杰摆摆手，像是完全无所谓，“我们不会干涉学院方面的决定。但是，我看到，学员战队的伤亡不轻。您知道，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个学员牺牲，还有不少学员受重伤，甚至被邪恶灵力腐蚀。短时间之内，受重伤的学员都无法继续战斗。我的意见是，学员战队最好不要再继续参与接下来的行动。您也能够看到，即使是我们两个，也无法完全保证学员们的安全。”

“我同意唐将军的意见，”白素心淡淡地说，“学员们的战斗经验和配合能力都是有限的。目前，犯人所展示出的实力，已经超过学员能够对付的范围。我们不该再让学员们无谓地牺牲。”

冷寒扭过头，注视师父的双眼。只有他能看出，她双目中隐藏着一丝淡淡的灰色。那是哀伤的颜色。

“不，两位将军。我们没有问题。我们可以继续参与接下来的行动。”

说话的是庞威。他紧握双拳，目光无比坚定，浑身上下爆发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战意。几名军官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他。

“小庞，”桑维恩扭过头，看向庞威，“你比我们清楚，学员战队现在的伤亡情况很严重……”

“我们可以让袁教官带领受伤的学员回到苍青城，或者，直接回到学院疗伤，”庞威生硬地说，“我可以继续带队，带领剩下的学员继续行动。”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桑维恩的声音骤然提高八度，“如果逃犯逃到海上，抓捕的难度会更大？逃犯的邪术会不会有更大的施展空间，威力会不会更强？而且，我们的学员随时都可能遭遇突然出现的海盗和海中灵兽的袭击，甚至敌国的灵师部队都有可能出现……”

“您说的都对，桑院长，”庞威竟然直接打断桑维恩的话，像是不记得自己在和谁说话，“但是，战场上从来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桑维恩睁大双眼，紧盯住庞威的脸。一旁的雷曦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她从来没有看到一向儒雅、平和的庞威变成这个样子。

“学员们会出现伤亡，是我的责任。”

庞威狠狠地吐出每一个字，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化为刺向敌人的利剑，

“是我指挥失误，导致学员们出现伤亡。等到这次行动结束之后，我会向学院请求处分。但是，我希望得到一个用实际行动来补偿这个过失的机会。我相信，其他学员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同样绝不希望他们的同学们、战友们白白牺牲。”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庞威，注视他的脸。就连显得最吊儿郎当的唐英杰也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学员战队再出现重大伤亡，学院可以开除我，甚至可以把我送上法院，”庞威继续说，“我都没任何异议。出什么事，我都可以负责。但是，我可以拿我的一切保证，我绝不会再犯任何低级错误，绝不会再轻率行动。桑院长，您同意我的想法吗？”

“你说的没什么问题，小庞，”桑维恩冷冷地说，“但是，你不要忘记，这支学员战队的第一负责人是我。我必须为学员们的安危考虑，不能把他们往火坑里送……”

“桑院长，我同意庞教官的意见。”叶恒远突然开口。

“我也同意。”冷寒也立即开口，像是在附和叶恒远。

雷曦先看向叶恒远和冷寒，再抬头看向庞威，随即轻轻地点头。

“桑院长，您不打算考虑一下我们的意见吗？”白素心说。

“嗯……好。”

桑维恩深吸一口气，随即用力点头。

“既然几位灵使都同意，我也不想再说什么。我只想说，我一定会如实填写上报学院的任务报告。”

庞威再次握紧拳头，用力点头。他低下头，看向仍然停留在地表上休息的学员们。

“杨厅长，我们可以开始分别行动，你们也可以去汇报情况。”唐英杰转过头，看向杨厅长。

“好的。”杨厅长也用力点头。

苍岩行省北侧边境。联合指挥部新址。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空中看不到半点光亮，既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只有一眼看不到边的黑暗。

只有联合指挥部的房间里亮着灯。除此之外，方圆几里之内再无任何明显光源。

自从白素心带领几名灵使前往沙林山脉执行围剿以五兽帮为首的地下势力的那一天起，联合指挥部就开始往前线推进，迁移到距离两国边境线不算太远的位置。在这几天里，前线的中央军团大部分和西北军团大部分都已经开始向前推进，分批进入苍灵国边境的关卡之内，准备向北方进军，与驻守雁荡关的先锋部队会合。

龙遥坐在作战室里的议事桌主座上，注视站在他面前的传令军官。这位传令军官是一名佩戴着一杠两星肩章的中尉。他低着头，双手端着一份手写的文件，逐字逐句地阅读文件上的内容。由于紧张，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龙麟站在父亲身后，和三名修为不低的灵师护卫站在一起。他静静地听着传令军官正在读的文件，一言不发。

几名全副戎装的将军分坐在议事桌两侧，要么注视传令军官，要么注视摆放在议事桌中央的地图上面的箭头和数字。每个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传令军官报告。

传令军官很快读完文件，抬起手，擦掉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就是这些？”龙遥微微抬起头，双目中释放出两道光芒。

“是的，司令！”传令军官抬头挺胸，向龙遥敬礼。

“好的，”龙遥大手一挥，“把它放这儿吧。你可以回去了。”

“是！”

传令军官再次敬礼，把手中的文件平放在议事桌的边角，离开作战室。

龙遥从主座上站起来，伸出手，将议事桌上的地图抚平。他的目光先落到苍岩行省与西凉行省交界的沙林山脉上，再一点点地往上移，一直移动到西凉行省东北角，也就是靠近西凉海的位置。在苍灵国西北部北侧和东北侧的海岸线上，标注着两个不算特别大的海港城市。在地图上，这两个海港城市隔得不是很远，大约只有三厘米。

“五兽帮的这几个家伙，还真是用心良苦！他们费尽心思在沙林山脉内部布下一个幻象法阵，牺牲大部分徒众，只为拖住我们的部队，然后趁机带着机密和财宝逃走！哼！一群老鼠！”

“司令，”坐在桌子左侧第一位的白发中将开口，“这正好证明我们的推断。那支前往西凉海域方向的部队，应该就是敌国灵将率领的‘暗灵’部队。他们应该是去偷袭我军海岸防线的，好让五兽帮的那几个间谍趁乱找机会逃离我国境内。”

“是的，”坐在桌子右侧第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将说，“五兽帮和他们的帮凶的那几个头头的身上，肯定有‘暗灵’部队需要的东西，或者说，对他们很重要的东西。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冒险去营救一个失去价值或者已经被敌人围捕的内线或间谍。他们肯定很需要五兽帮的那几个头头偷出来的东西。”

“西凉海域一带的海军部队目前的布防情况如何？”龙遥问。

“司令，根据钱将军部下的传令兵以及西凉行省总督府传回来的报告，在整个西凉海域之内，我国能控制的范围已全部被海军部队封锁，两国之间的大部分航船都已被禁止通行，一切通过海路所进行的贸易都被禁止或限制。普通民船出海也已被限制。但是，政府会适当地给利益受损的平民发放一定量的补贴。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船队在我国实际控制海域边境巡逻。目前，我军还没发现敌国船队或者其他可疑目标侵入我国控制海域。”

说话的，是坐在议事桌右侧最末端的一名少将。他戴着一副眼镜，身上没穿铠甲，只穿着军装，看上去像是一名高级参谋。

“那两国实际控制区之间的海域呢？那些海盗团有没有异常行动？灵兽聚集区呢？”龙遥问。

“没有，”少将摇头，“报告上没有提到这些。”

龙遥摇头，随即再次看向地图。这一次，他看的是坚岩国境内最靠近西凉海域的宝林行省。

“不够……普通船队巡航是不够的……钱振翔他们难道不知道‘暗灵’部队的实际战斗力吗？还有，独孤云鹤的能力完全是为偷袭而生的……以他们的能力，从巡航船队中钻出一个口子，然后再冲进去，毫无难处……”

“父帅。”

“嗯？”

龙遥扭过头，看向站立在自己身后的龙麟。

“‘黑暗’不是已经赶往西凉海域那边了吗？”龙麟说，“‘冰雪’和‘邪火’现在也已经出发。”

“对，”龙遥点头，“但是，你要知道，除了主帅以外，基本没有多少人了解‘黑暗’的修为和具体能力。更何况，圣岩城那边也有可能多派人前来支援。”

“我认为，他们应该不会再派灵将来，”龙麟说，“难道五兽帮的那几个人值得他们出动三名灵将吗？”

“五兽帮的那几个人或许不值得他们这样做，”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将说，“但是，尝试摧毁我军的海岸防线和我国西凉海岸一线的海港，绝对值得。”

“将军，一支或几支灵师部队能做到这些吗？”参谋模样的少将提出异议。

“如果他们和坚岩国海军配合进攻呢？”白发中将毫不客气地反驳，“还有那些海盗团？”

“对！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龙遥右手握拳，用拳头顶住议事桌的桌角，随即转过头，看向另一个全副戎装的中将。

“魔灵军团大约什么时候能全部到位？”

“就在这几天，”中将回答，“少则三天，多则五六天，魔灵军团各部即可完全进驻各片防区。”

“好！”

龙遥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再次扭过头，看向龙麟。

“麟儿，你马上带领苍龙突击队二队前往西凉海岸，支援‘冰雪’和‘邪火’！二队目前还在指挥部附近休整，没有上前线！你们明天一早就出发！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中途不能停顿！”

“是，父帅！”龙麟当即敬礼。

坐在议事桌末尾的少将抬起头，看向龙麟的脸。他的嘴角略微抽动一下。

“司令，不需要派其他的援军吗？”白发中将问。

“不需要，”龙遥斩钉截铁地说，“现在，对于我们而言，迎击正面的敌国大军才是最重要的。谁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镇守绝命关的那个人同样不好对付。”

几名将军都没有回话，只是低下头，像是在默认龙遥的话。

上一章链接：《苍灵十二将I》（136）追捕逃亡者

下一章链接：《苍灵十二将I》（138）带队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