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起篇
--------念起,天涯咫尺。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成一念,你看啊,这句说的是你。云梓峰一脸坏笑,彼时他手里正捧着本佛教论著《法华玄义》,这一句正是出自本书。据说《法华玄义》与《法华文句》、《摩诃止观》合称天台三大部。
云梓峰的母亲自小礼佛,对佛学理论颇有研究,云梓峰打小耳染目睹,自是对佛教诸多论著深谙熟识。此刻,他又拿了成一念的名字无事生端,他摇着他那本是帅气俊美的一张小生面孔亦云:释论:三界无别法,唯是一心作。心能地狱,心能天堂,心能凡夫,心能贤圣。成一念,人的行为在于一心,方能有相应的果报……
等不及他念完,成一念一个巴掌甩在他后脑勺:云梓峰,你给我滚出去!
想必是真打疼了他,他果真安静了下来,一双美目无辜地看着那气呼呼的小女娃儿,嘴里小声嘟哝着:至于吗成大小姐,本公子不过跟你开个小小玩笑,这么认真!
那一年,他们青春正值年少,十七八的豆蔻年华,云家与成家素来相交甚好、往来不断。每到放假,云母便会送云梓峰到成月山庄度假,成月山庄地处M市郊区,离城市不远却独有幽静雅致,这里红墙绿瓦、青山碧水,日间鸟鸣花香、夜里虫声月色,清风徐来美梦连载。虽在人间,却胜似仙境。
成一念自小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成长,虽则不脱少女烂漫顽皮,却也是落得一身清纯仙美,愣是不带半点凡尘俗气。
成一念却是不曾察觉,云梓峰暗里已经对她动了初心,她的清纯脱俗、她的与众不同早已在他年少的心里激起千层涟漪、连绵不绝。故所以每当假期一到,他便要迫不及待地要母亲送他到成月山庄,结束他天涯海角的相思之苦,却美其名曰到青山绿水中修渡凡心,云母倒也听得欢喜便遂其心愿。
七月的成月山庄,流翠湖上波光粼粼,水面上睡莲一片纷繁次第开放。这让人不由地想起莫奈大师的睡莲作品,看:水面上点缀了朵朵睡莲,花蕾红透了,色泽如草莓般鲜艳,花瓣边缘呈白色,像穿着洁白纱裙戴着粉色花冠的少女们。一眼望去,一簇簇鲜花拥成一块漂浮的花坛,又仿佛花园中的三色堇如蝴蝶般飞出,收敛起淡蓝的翅膀,停歇在这片水上花坛上,说它是水上花坛,其实也是天上花坛。因为,水是天,天亦是水。
成一念捧着本古典文学,着一袭粉裙半倚在湖边的藤编躺椅上正仔细读,在云梓峰远远望去的心里,她也是眼前的一朵粉色睡莲,令人神醉不知归途。 于是乎,流翠湖畔往往有这么一幕,美少女舒卷细读,俊少年托腮远望,更有不远处,不知谁人,惊起蝉声一片…….
话说这天下午,成家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这不速之客进门之后,直呼着成一念的乳名:三儿,直奔成一念的闺房而去。直看得云梓峰两眼瞪圆,更让他心里不舒坦的是,这不速之客年龄和他不相上下,却也生得粉面桃花,一身阿迪达斯的运动装扮更衬出他的阳光灿烂,让人有眼前为之一亮的感觉。 他径直走进成一念的房间,向着迎来的成一念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哈,三儿都长成俊俏的大姑娘啦。
且说这三儿的由来,成一念虽是独女,成母却并非怀的头胎,在前两个胎儿未生先夭之后,成母到寺庙里祈福,大师傅给这第三个孩子先自取了乳名,唤作三儿,以确保孩子安生。这是插曲。
再看眼前这不速之客,对于他的亲密举动成一念并不陌生也没有任何羞涩表现,她反而落落大方地拉着那男孩的手,俏皮地说道:两年不见古少爷愈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了哟,这次打算回来多久啊,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好让我们给你接风洗尘那。 那厢云梓峰看得心里恨得牙痒痒,只恨不能化作一堵墙立刻把他们两个分离开来,又转念一想,他自己也不过是成家的客人而已,只能悻悻离去。一个下午坐在桌前沉默发呆,不知所想。
是夜,成家设下丰盛家宴,席中成父似特意向云梓峰隆重介绍那不速之客。云梓峰才知道原来那少年竟是成一念远洋留学的表哥,他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恍若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禁自笑颜如花。
流翠湖上方,正值十五,天上月色分外明,睡莲亦已睡去,只剩一片不甘寂寞的虫声蛙鸣,一阵胜过一阵。湖畔依稀可见两个相偎依的身影,偶有窃窃私语,是成一念的声音:人的行为在于一心,方能有相应的果报…… 只听云梓峰恨恨地连哼哼了两声:哼哼,让你取笑我!一双手自伸向成一念纤纤细腰,湖面上回响着阵阵银铃般浅笑和求饶声,清风徐处,波光潋滟……
念起,天涯咫尺倾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