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给乖女孩的信。
我第一次意识到乖，不是一个那么好的词汇，是在初二的某次家长会结束。我问母亲，班主任怎么评价我，母亲回答说，她说你很好，很乖。我当时是震惊的，虽然一时无法明白心里突然强烈的酸胀感到底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评价。我那个时候，书念得很好，也参加学校的书画比赛，可是“乖孩子”这样的标签高高凌驾者一切，让一切的闪光点都笼罩在浓雾里。
我不喜欢自己乖，你呢？亲爱的姑娘，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个“乖女孩”的样子，并且感觉不快乐？
乖是什么，我首先想到是束缚和压抑。乖女孩们看起来都很相似，内心敏感，洞察且温柔。
你很少说不。我知道你不敢说不的原因，是担心自己的拒绝会伤害对方，或者伤害你和他弥足珍贵的关系。但是，你没能表达的“否定”搁置在你自己心里，反倒成了真刀真枪。你外表温柔，内心却有个顶顶危险的武器库。你不要紧张，我也一样，这是乖女孩之间的秘密。
你很容易感到委屈。外界给我们的伤害，一开始都是以巨大的委屈来呈现，比如你明明那么努力那么忍让了，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因为你总是对自己说不，你对自己说的那些“不”，就像你在沙滩上退了一百步，没有足迹了。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你的妥协，你真像个优秀的地下党，心里地震海啸了，表面还是波澜不惊。但你自己知道，你不仅知道，还记着账呢，男朋友不来见你，忘记了重要的纪念日，不关心你，没有维护你，你都说没关系，你的意思是现在没关系，你欠着我呢，请你加倍对我好。但是绝大多数情况是，没有加倍的爱和温柔。你的账成了坏账，收不回了。
试着说不。在那些你觉得安全的场合和关系中，尝试说不。
我有一年在早餐店偶遇一个小学同学，互留联系方式后，他邀我一起吃早餐，是说“明天一起吃早餐吧”这样确切的邀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拒绝他呢？当然是——借口，对吧。我惯常用的是，明天刚好有事去不了抱歉哈。可是我知道我不仅是明天，后天大后天所有的日子我都不想答应他一起吃早餐。但是，这一次我没能将我的“借口”发送出去。
因为我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内心突然出现的强烈愤怒和厌恶。我以前以为，这种愤怒和厌恶是针对那个提出“过分”要求的人，我会非常讨厌那个人，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这种情绪指向你自己，你讨厌的是不能表达自己意愿的你自己啊。你想要说，不！我不喜欢，不愿意，不接受！你太想要表达真实的声音了，但是没实现的愿望，就是受潮的烟火，不能绽放，但会爆炸。
那个故事，我最后我说了不。我说，我不太去哎。我把信息发送出去的时候，那些莫名的愤怒和厌恶都消失了，我不那么讨厌那个男同学，也不对自己生气。我希望，你试试看，在你觉得安全的故事里试试看说，你真的不愿意，不想达成对方的期望。没那么可怕，你要相信。
我们这么相似的乖，但是我们应该都不一样，我是说我们本来的生命力，没被捆绑的那些力量。今天先和你说这些，你要记住——表达自己真实的意愿，在不愿意的时候，试着说不，更直接一些。
2018年1月19日
小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