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下午醒来,睁开双眼,听到外面是孩子的嬉戏声,钢琴曲夜的第七章。从下午三点多睡到了七点,很久没有在下午睡这么长时间了。或是工作原因,或是内心不允许自己睡这么长时间。我很久没有允许自己如此安心的睡过,完全放下一些外在的工作、压力、杂念。
这是我出院的第6天了,从15号住院,已经十天了。
在此之前,我从没住过院,甚至我从来没打过点滴。我认为我这么年轻,是不会生病的。在日常生活中,我只是意识到我是个愤青,喜欢接受很多新鲜资讯,有属于自己一套成长与价值批判体系,从而也容易看不惯一些事。比如说,不平等、不公正、不作为等一些事,有点把自我放得过大,把这个世界以及生活过度理想化,所导致的庸人自扰。外在看起来我对人友好,对自己也较宽容,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对于自己,我其实是极为苛刻的!我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不允许自己犯一点错误,一犯错就感觉到慌张。容易因为一些选择和决定,陷入纠结与冲突之中,而不断思考产生更多杂念。体内有一股发不完的力量,这是我选择练格斗搏击的原因,需要通过外在形式释放出来。
每次有保险推销电话打给我,都是被直接按掉。我觉得买保险不是重要事,直到生了这么一次病,说它是小病,其实也不小,因为急性阑尾炎发作时,那种肠子的绞痛,让我无处可逃。说它是小病,是因为它还不至于要去面临死亡。
刚入院挂急诊检查时,炎症发作时,不是一阵一阵的,而是持续地绞痛。加上我本身对于身体的疼痛、心理上痛苦的耐受力还不够强,没有上过战场的军人般的意志,所以让我给这个疼痛打个分,我觉得至少9分。在急诊室门口的角落,打了一个下午的吊针。除了刚开始打了一针止痛药后,痛感减轻了不少,药效一退,那种持续性的痛又开始出现了。
当人躺在床上,无能为力时,愿意帮助你的人,就成为了你力量的延伸。姐夫陪着我做检查,雷老师赶过来看我,雪中送炭,让我非常温暖。就在我躺在门口病床上时,医院的人们进进出出,因为各种不同的病症入院。雷老师给我讲了他自己的一些生命经历,这个时候故事是很能安慰到人的,从故事里面感受到的人的坚强、意志,就是在痛苦间隙中透出来的一速光,如《肖申克的救赎》中说的:Hope is a good thing 希望是一件好东西,在我觉得万事如意时,一切都似乎理所当然之中,很难去感受到这句话的意义。而当处在痛苦、绝望之中,能更深刻感受到希望的重量。
办理了入院,拔掉了吊针,在等待CT检查前,一个人坐在楼梯上。开始哭,不是疼哭了,而是那一刻想到了朴树的歌,写了生命的冷暖,怎么人生就这么难呢?我想起高中时外婆被检查出肝癌晚期,在床上打滚。生前她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年轻时打过篮球,说话嗓门很大,意志力极强。在病痛面前,还是无能为力,慢慢把她折磨成面黄肌瘦,在她旁边播放着佛经,离世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再让你爸妈太操心了。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佛教里早就说了,众生皆苦。每当过年时,我们都要祝家人朋友万事如意,然而,不如意的那一部分呢?Ben在微信上给了很多问候,他说,生老病死都是生活的一部分,就如春来夏往变化不停,能感知痛又能说什么呢?我说,大概是我经历太少,美化了生命。去美化痛苦,反而容易去加深痛感,你一味暗示自己:“没那么痛”“不要老去关注它”,但那个痛却又实实在在的痛。如同拍完照,习惯性用PS去美图,美化的越多,会发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越大,如果没有直面真实、当下的自己,总有一天要见光死。
在去CT检查之前,我又去厕所反呕了几次。出了厕所,雷老师说,你这是典型的阑尾炎啊。我开玩笑说,这个时候给我一百万,我都不要。当然病好了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的确是这样,人在忍受剧痛时,整个脑袋是恍惚的,这个时候只要能把病治好都行。有一次看鲁豫采访李连杰,他说在一次登山时,整个后背、脑袋发热,发现自己出问题了,氧气也不够用了,稍微意志下去了,人立马就完了。他说在那一刻,哪怕一百万买一罐氧气,他都愿意。但当活过来时,就不会这么做了,人又很容易回到贪图世间的一切。雷老师走时给我发了个红包,说了一句,死不了的!
这话我听了很舒服,能听得出来时真诚的表达,这比安慰的话还管用。写着写着,感觉内心想要表达的,也差不多了。我从这次小病中,能悟到点,也算值得。
老天没让我去死,而只是用疾病的方式,来提醒我点啥。
在之后的日子,遇到纠结冲突时,想想炎症时的痛,应该能使自己更果断。
有些事情不要硬撑,允许自己软弱才是真坚强,对人性要更乐观一些。
想要生气时,多想想疾病与健康,生一次大气,等于得一次肝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三观,你可以反驳,但不要看不惯别人。
心越打开,就越能发现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决绝。
适当坚持,适当放弃,生活本来就是得到与失去的过程。
多读些有趣的文章,多看些喜剧。
少则得,多则惑。
很感恩在生病期间关心我的朋友,我朋友不多,被我通知到的朋友,照此推理,死的时候我是不会忘了你的!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