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了人,也不是件舒服的事情,毕竟在人间,仙术有时候就会被认作是妖术。
九虞城是个繁华的地方。仙气飘飘,灵光逸然,腾腾云雾,在山间飞舞,就犹如氤氲茫茫,带着点湿气,在薄光之中荡漾。
北府和千风所在的金府是要好的两家,金家的老太尊又是九虞城的城主,算是民间神了。而北府,却一直默默无闻,但这里头的人却都是不平凡的。
张慧娘出了这样的大事,急忙去报告主子。金怡君是金老爷的长女,是这家的管事,家中许多事情都交由她打理,做事都是铁石心肠,从不留情;这才让她知道闹了这样的事后,没一柱香的时间,千风便被招到厅里去。
厅上只有金怡君,还有几个下人在旁伺候着罢了。千风匆匆忙忙地进入了正厅,半低着头。
金怡君长得倒有几分美色,妖娆地坐在正厅的那把大凤座子上,悠闲地喝着茶水,翘起兰花指,极有姿势地端着茶杯子。
“你?就是蓉千风?”她一身粉红色的衣裙,高高在上。
千风垂着头,两只手攥在一起放在腹前,稍稍点了点头。
“把头抬起来。”金怡君又轻轻端起茶杯子,然后吹了吹。
她微微抬上头来,抬得理直气壮。
金怡君趁个不急,冷不丁地握着茶杯就往千风的脸上泼去,气冲冲地怒斥“听说你敢对张大娘动手了?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一滴滴茶水,滑过她粉嫩的脸颊,顺着鼻梁,滴在她的鞋子上。茶水从滚烫,泼到她脸上,早就变作冰冷的了。“是张慧娘欺负人在先。”
金怡君伸出手半捂着嘴冷笑一阵,又即刻敛起笑容冷问:“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没有那个资格反驳,错了就是错了,别给我找一堆不成体统的借口!”
她咽了咽口水,赔笑:“借口?原来堂堂金大小姐,竟然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这还是挺可笑的……”
话音刚落,金怡君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出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
不久,红红的指掌印便在它的脸上浮现了。她的脸庞好烫,红热红热的;她刚反手要回金怡君一个,便被金怡君接住了。
“来人啊!把这刁蛮的贱人拉下去!”金怡君愤然吼道。
几个下人便将千风强行押到地上,千风极不情愿地,跪在这干硬的地面上,手脚发凉,即使脸,还是热的。
“动手打人是一个,私情密会是另一个。我们金家向来都是收干干净净的下人,可不收你这个有情郎的小贱人,这要传出去多么难听啊!我们可给了你不少的工钱,入门的第一天就有调查过你的资历,如今查出你会情郎、偷汉子的事情,我们金家定不会轻饶你这个不干不净的贱人!”金怡君呵斥道。
这些话,就像一盆盆冷水泼在她的脸上。她实在忍不住了,握紧拳头就站起来“我没有!我是有喜欢的人,可没你说的那么肮脏,我和他是真心相爱。倒是你一个大小姐,口出狂言,是非黑白都不分,才是你金家的奇耻大辱!”
一下子就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了,心头是舒服许多,可有人却不允许了。
金怡君已气得火冒三丈,怒火冲天地叫道:“果然不错!来人啊!拖下去,以金家规矩上刑!”话罢,挥袖便走。
几个老妈妈强行摁住了千风的双肩,把她押在木板上,一根根木棒牢牢地夹住她的手指,鲜血洒落得不慢不急。
她想着:果然度厄星君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痴心妄想的后果会是更惨重,不可能的事情,注定是命运,又如何左右?老天执意如此,便是要逆天行。
张慧娘高高举起右手,狠狠地就打了她一个耳光,咬牙切齿,没待她反应过来,便又反手扇她一个耳光。响亮的巴掌声一个接着一个,似乎不停的……
她那炽热而又火红的脸庞,一巴掌下去,便朝那个方向垂,另一个耳光痛下,脸庞就真的脆弱地朝另一边低垂。就这样一下又一下,手指旁都是血红色的,无穷的皮肉之痛,都是自我多求的结果。
设若我不遇见重生的他,那我哪儿还有希望?——设若他可以一丝一毫地记起我,岂不是活得更简单……她就这样傻傻地想着,却不知这脸痛,心更痛。如果他还是那个明南,如果他不是北澈箫,他一定会拼了命的救我……
若不是她有内力,估计早也撑不住了,估计早就被扔出去喂狼了;度厄星君在命运轮回的一刻,也说过,千风此生若为人,必又受苦;若为神造福天界,必勉强活。可她却也宁可这样,看着明南……
她越想越复杂,受完刑后,便被扔到后院那个地方,要不是和她要好的红霜屡屡替她求情,她可要被扔出去了。
一点点上药,一滴滴泪珠,是成正比的。身上的痛也许没什么,找个地方愈伤便好,但,今日大小姐如此羞辱她和明南之间的……这才是最不能忍的。
红霜倒有点怜悯:“你说这金家的家规也太可怕了,要我说,这……这都是大小姐的心狠手辣”她有意把声音拉低了些。
“可……我和明南大哥,又何时能再相见?”她痴痴地说着。
“嘘!”红霜立即比了个手势,“我可好不容易才求你留下的,不过,你要是真想他,过几天,老太尊回来,这两家肯定会设宴,你想的那个人也许会来……”
“真的?”她傻傻地望着。
“嗯。所以你就先忍着点罢,有仙术这种事情可不能说,还有呀,以后就少在那些人面前讲这个了;都说人心隔肚皮,哪知,不是她们哪张嘴抖出去的呢?”红霜一副可怜她的样子,一边给她上药。
“谢谢。”这是她被丢下人间说过的第一句感激的话。
她有天大的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正因为她是天神,就一天过一天吧,哪怕有一天月绯棠找到了她。复仇之路,才是最辛苦的,而劫难,却是最难逃的。
——金府大小姐房间——
一个丫鬟急匆匆地为金怡君梳理头发,边嘟囔着“小姐,您这不是有意针对她的吧?”
“你不知道,她竟然看上了北家的二少爷。”金怡君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丫鬟对着镜子,轻轻为她画了眉,“不会吧?北公子,我听丫头们说,她喜欢的是一个家丁。”
“你懂什么?北公子这是有意说成这样的,他总是不彰显个性,却外冷内热,就是个玉树临风的好人。”金怡君边说着,边微微绽放了爱慕的笑容。
那个丫鬟被恐吓之后急忙收敛了些,害怕地望着金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