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
作者:宋.贺铸 译析:石宏博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译:
再次通过苏州西城门,我只觉得万事皆非。我们曾一同来到这里,为什么现在我与你不能同归呢?现在的我啊,如清霜后的梧桐半死半生,又像一只头白鸳鸯,失伴而飞。
原野里绿草嫩叶上的露珠刚刚开始蒸发,人的一生,如电如露,如此短暂!我流连于旧日同住的居室,又徘徊于垄上的新坟,想起你的身影,想与你依依相伴。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听着南窗外的雨,从今以后,还有谁为我在深夜,挑灯缝补衣衫呢?
注:
鹧鸪天:词牌名。因此词有“梧桐半死清霜后”句,贺铸又名之为“半死桐”。
阊(chāng)门:苏州城西门,此处代指苏州。
何事:为什么。
梧桐半死:枚乘《七发》中说,龙门有桐,其根半生半死(一说此桐为连理枝,其中一枝已亡,一枝犹在),斫以制琴,声音为天下之至悲,这里用来比拟丧偶之痛。
“原上草”二句,形容人生短促,如草上露水易干。语出《薤露》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晞:(xī)干。
旧栖:旧居,指生者所居处。
新垅:新坟,指死者葬所。
贺铸:1052~1125),北宋词人。字方回,号庆湖遗老。汉族,卫州(今河南卫辉)人。宋太祖贺皇后族孙,所娶亦宗室之女。自称远祖本居山阴,是唐贺知章后裔,以知章居庆湖(即镜湖),故自号庆湖遗老。
析:
这首词是公元1101年(宋徽宗建中靖国元年)作者从北方回到苏州时悼念亡妻所作。作者年近五十闲居苏州三年,其间相濡以沫、甘苦与共的妻子亡故。重游故地,想起亡妻,作词以寄哀思。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是名句。全词写得很沉痛,十分感人,成为文学史上与潘岳《悼亡》、苏轼《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等同题材作品并传的不朽名篇。
或许,妻走之后,世上再无贺铸,贺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