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喜欢漂亮的东西,人也是一样,不分男女,所以当她踏入高一十九的门槛时,心几乎要飞起来了.
班上大部分是俊男美女,她看看自己,希冀和美好的人打交道的日子,希望自己也能近朱者赤.
坐在她前桌的男生总是不吭声,貌似也不爱搭理人,过了好些日子也不见他回过一次头.
或许是她太过一般甚至庸俗,她暗暗想,谁说不是呢,谁都有颗爱美的心,要么人美,要么心美.她人不美,心她自认为也不美.
最多的时候,是她自己想吸引别人的目光而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甚至让人翻白眼的事情。
同桌是女孩,长的很白,米拉仔细的打量了刘娜,发现她只是白而已,因为白显得雀斑更加明显,心里顿时平衡了一把。
发现她成绩也不太行,这下更觉得和她没有距离感,越发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晚自习很是无聊,她总觉得这样的时光不能浪费,所以她借了一本又一本小说,言情的,仙侠的,玄幻的,一本接一本,乐此不疲。
后桌的后桌的后桌是个气质兼美色俱全的良俊小生,在她自告奋勇做语文代表,然后开班干部会议时就发现了。别人都是挑貌似能比普通同学更高人一等,或者是有那么点特权的活干,他蓦的站起来,说要做劳动委员。她认为劳动方面都是苦力活的。
米拉心里止不住讶异了,查询的目光不由多了几眼,总结的就是,爱劳动的人都是可爱的人。
班干部会议,她又忍不住仔细看他,一眼又一眼,这人居然还是个耐看型帅哥,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的目光太赤裸裸太直接,但心里又不由得腹诽,他干嘛如此坦荡荡承接她的眼光,虽然不是美女,好歹她还和女字沾边了吧。
班主任是个中年短小男人,一双眼睛总喜欢在班上扫来扫去,突击检查这种事也经常干,这种事米拉是非常不耻的,总打搅别人干点私事是怎么回事。
这天晚自习,老班宣布了自开学以来第一次年级级别的活动,竞选广播员和学校小记者。
这种能崭露头角又能拉风一把是她怎能放过,于是毫不犹豫潇潇洒洒在报名表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可喜可贺的是,前座的男生终于回头了,他悄悄说:“你朗诵不错,可以报名广播员”。
米拉实在是激动了,虽然她脸上没有表示,看前座男生那张似乎比别人老成,但又不得不说还是赏心悦目的脸,她不过是朗诵了一回《沁园春。长沙》,居然有人记住了,这种次数可是不多的。简直要鸣炮庆祝一番。
但是她控制住了,少有的很腼腆,很一本正经的朝吴树青微笑了。
吴树青三个字,她一直觉得这名字有特点而且简单容易记,树是青的,很明显嘛。
第二天的竞选赛,在晚自习时间举行,一番结果下来,别说是广播员,小记者也没份,顿时米拉就颓了。
他们没眼光,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同时吴树青同学的形象顿时变得高大起来,对于他的独具慧眼,米拉深信不疑。
吴树青让米拉帮他写一首情诗,确切说是情歌,或许情歌也算不上,才十四五的年纪,居然有了懊悔又悲哀的心情,他说他伤了某个女孩的心,即使不能挽回也要祭奠一下逝去的曾经。
米拉知道了他的秘密心事,很欣然的应了,少年的真心又脆弱又珍贵,确实该煽情的纪念。
九月秋老虎,窗外阳光毒辣,抬眼看着教室仅有两扇摇摇晃晃的吊扇,米拉渐渐有了被害妄想证,她总觉的在无法料及的某一瞬间,它就会飞旋而下,砸破她的脑袋或者割破她的喉咙。
米拉很怕死亡,甚至怕过无边的黑暗和寂寥。有什么是比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只能化为一掊尘土更可怕的事。
害怕死亡,似乎从六岁就开始了,弟弟刚出生,米拉坐在床边玩着父亲从外地买回来的小布狗,黑色的,嵌了两只褐色或者黄色的塑料眼睛。
莫名的想法慢慢衍生,就算是玩具也有一天会玩腻会消失不见,她呢,有一天死亡,会化作无人知晓的粪土。顿时她就不开心了,玩具也扔掉了。从此很多年她再没见过那只小布狗。
高中的课她总觉的很无聊,无聊的上课给别人设计签名,自造十字绣。最成功的是排了一张高一十九班的美男排行表。
邓钊帅小伙,那个自告奋勇当劳动委员的可爱男生,赫然稳当当坐了第一的位置。
吴树青笑了,米拉在想,他是不是高兴他也能挤进前十呢。
“你是不是暗恋邓钊”,吴树青不怀好意:“不要不好意思嘛,现在这种年代还搞暗恋”。
她实在无语,喜欢美好的事物有错吗,她其实是很愿意和生的好看的人打交道的,但心底又遏制不住那么一丝心虚,仿佛是癞蛤蟆偷看了一眼天鹅的罪过。
军训在煎熬炎热的盛阳下度过了,老班重新安排座位,她依旧和白皮肤的刘娜同桌,只是吴树青帅小伙移走了。
每个人的学习渐渐进入磨合期步入正轨。
现在坐在她前面的王蓉,米拉不得不叹,娇小玲珑面如玉,长的乖巧又可爱,她要是男的她都要爱。
才几个星期,杜志镁和朱品珠两个名字在以女班长周菲为首的女生当中流传起来。刘娜显得十分活跃,时不时往后桌的后桌窜。因为杜志镁座位在那里。
杜志镁在女生当中出名是因为他的成绩和才气,朱品竹的名气来自于他的痴情,每个女人或者女生都希望拥有的痴情。
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周菲指着某个一闪即过的身影说,那个男生写过信给她,说喜欢她,她拒绝了,现在又喜欢别的女生去了。
米拉笑了,说“你拒绝别人,不喜欢他,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你从一而终”。
周菲扬着水眸,“我不要的也不能别人要啊,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应该到老到死一心一意的吗”。
米拉沉默了,未来的事谁能预料,谁可以肯定谁不会变,你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不会,何以要求别人。没有百分百不求回报的付出,别人为什么要为你死守钟情。
何况喜欢不是爱,喜欢只能是一时的,爱也不一定永恒。
刘娜往教室后面跑得勤快,米拉也被吸引的关注了杜志镁几眼。
腮帮有点宽,长的细皮嫩肉,这是对杜志镁的第一印象。
杜志镁旁边的朱品竹,长的一般皮肤偏暗,很有特点的他的忧郁气质,任人怎么看,都相信他真的是长情而且衷情的人。
于是一帮女生私下热烈的讨论刘娇,朱品竹眼里的女生。大家夸赞朱品竹的专一,指责刘娇的花心,人家从小学喜欢她这么久她却总是忽冷忽热。还时常跟别的男生搞暧昧。
米拉也不由得羡慕了,朱品竹这样的男生,怎么能辜负呢。
刘娜往后窜的频率日益增高。嫉妒的火焰在米拉心里熊熊燃烧。同一个水平线上的女生总是爱比较的。
只是她很疑惑的是,她这么勤快的是为了接近杜志镁还是为了博得朱品竹的青睐呢。
后来位置变换,肖晓春坐在米拉前座,她亮着白牙,白里透红的脸颊像无暇的红苹果。米拉心里其实是悲伤的,因为她失去了刘娜她认为可以结交的朋友,但同时她也自我忏悔,你没有真心,所以别人也不真心了,再生气伤心就是虚伪了。
导致她和刘娜决裂的,居然是因为一个男生。
其实米拉也没有料想到李泽宾会说喜欢她的,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和杜志镁熟络,但是李泽宾也是一个有着好品格的男孩子。
李泽宾在看书,她就上前搭讪了,让她无语晕眩的是看的居然是军事书。太不好下手了。
“看的是什么书”
李泽宾很和善笑了,翻开书面给她看。十大元帅。
李泽宾的温和,让米拉觉得,这真是很有素质很有眼光的男孩子,这样人是值得交朋友的。
他和杜志镁同桌,三个人熟络是迟早的事情。
渐渐一起吃饭一起下课,米拉真心觉得,可以组队三人帮。
李泽宾突击告白,米拉也不是完全没有感知。
活了十七年岁月,首次有人告白,不激动,不喜悦,那都是浮云,但是惊动喜悦之余,她很清楚自己的心,米拉很自私,她没有动心,就不愿意给予一丝一毫的除友情外的多情。
她藏不住秘密,她想,这样的事,应该和闺蜜分享的,就算没有闺蜜,现在深交一个也无妨。
刘娜惊讶了,嘴角牵着笑意“哇,这么快就表白了”。
下午米拉自食堂吃过晚饭回教室,见刘娜坐在李泽宾身边,一种不好的预兆袭上心头。
晚自习时分,刘娜悄声说,“李泽宾并没有说喜欢你,可能是别人用他手机发信息的。
米拉怔住,眼里是庞然的惊慌,脸上顿时火烧火燎的难受,心里千万种滋味。
尴尬,难受,羞愧,愤怒。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
虽然李泽宾的解释让她安然了,但是原谅刘娜是不可能的了,她把秘密告诉她,很郑重说了是秘密,她怎么不遵守呢,还跑去求证她米拉有没有说谎。所以她很淡漠的申请调换位置距离,这样的人,多看一眼都是虐待自己。
对于后来的位置,米拉相当知足满意,身边的刘冰,消瘦高高的个子,时常让她艳羡不已啧啧道;“吃什么长的,基因也太好了”。
刘冰生在较其他同学都富裕的家庭,但她单纯又可爱,和气又活泼,米拉是很喜欢她的,她一笑弯弯的眼眸,洁白的皓齿。
新前桌肖晓春生的也好看,汪汪的黑眸似黑曜石。婴儿肥的脸总是带着笑意。
当肖晓春说那句,“你不是不白,只是白的不明显”,米拉就知道,她是可爱的过分的人。
杜志镁总是嘴角噙着笑意,米拉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但是杜志镁渐渐和刘娜疏远了,米拉是打心眼里高兴的,朋友的朋友是她的厌恶的人,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心爱的宝物被别人拥有着。这怎么行。
米拉的原则是,喜欢喜欢她的人,讨厌讨厌她的人。别人说,杜志镁有点女气,米拉觉得他只是男的不明显,米拉经常问他,你到底喜欢谁,喜欢过谁呢。
杜志镁总是报之以淡然的笑容,然后似嗔似羞的告诉你真的没有谁。
米拉想也是,他这样好修养的人,怎么会轻轻松松,哪会无知无畏喜欢上哪个凡人呢。
接近第一学期的末尾。
米拉,李泽宾,杜志镁依旧是三人行。对于他们的成绩米拉只能望其项背,对于前三甲,更是脚后跟都望不到,李杜两人在苦游学海的时候,米拉在小说虚妄的世界里意淫,在他们全力备考的时候她还是埋在小说里,他们在年级班级成绩排行榜你追我赶的时候,她依旧在堕落。
在她心里,杜志镁是个综合度最完美的男生,或许哪一天,就悄悄的成长为立一方天地的男人。
对比小美,周涛就坦率接地气的多,哦,这个男生,是十大美男榜中名列前茅的,别的女生说他是最养眼最帅的,但米拉还是执着那一份他不具有的气质,邓钊在她眼里明显胜他一筹。
米拉后知后觉得知道了周涛和王蓉的那些粉色传情,她知道了时候,他们已经濒临分裂的边缘。
她静若处子,她人比花娇,两颗小虎牙,讨喜的模样,王蓉一直觉得,他适合更好的人,她说自己不配阻挡他不羁的道路。和她在一起,只会消减他的光芒。
王蓉把他当作一道伫立风景,她何尝不是一道风景映入他人的眼里,他的心里。
周涛的心是怎样的米拉猜不透,所以她在王蓉暗淡忧伤的时候没有给她肯定而欣然的答案,或许,王蓉只是他乘着巴士,晃过眼前的美丽风景。
三年的时光,不快不慢。
罗泽寿通过细长的网线,告诉米拉他的近况,他说;“我向她告白了”。
隔着遥远的距离,米拉想象到了他轻声暗叹,眼眸淡淡忧伤心底却撕心裂肺的痛楚的模样。
这不是告白,是再一次请求她脚步的停驻。
已经成为大学莘莘一员的他还是记得王蓉给他的片刻柔情,并且念念不忘。
这是衷情,米拉确信,王蓉得到过又丢弃了,她爱她爱的人,并不会为他人的执着而动心,或许她忘了周涛爱上了别人,而这个人不可能是她已经打上休止符的寿哥。
罗泽寿是个细致而明媚的小生,至少米拉的记忆中,他是那样笑的灿烂过的。
或许让他真真正正的被爱一次,他才能幡然醒悟。
他所执着的值不值得,无人评说。
所有的爱和被爱都是值得尊敬的,她,他,和他。
时光如细沙,即使紧紧握住,它还是轻轻的,慢慢的,在我们亲眼目睹也无可奈何的状态中流走,你纵情的挥洒,它会消逝,你细致的划分挪用,它还是会随风而去,只在你细嫩的手掌中留下淡淡的粒恒,然后又被尔后的细沙磨平。
那些时光不是不见了,只是流进了记忆里,有些随着时光的打磨,愈发灼耀深刻,有些终究被无边无际的记忆海水冲散,或许某一刻偶然的拾起零落的时光,也只能换回一声轻轻坦然的叹息。
半年的高一十九班,半载的清淡光华。
曾经的那些人,都是美好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