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因惊吓过度而发烧,穆尘和嘉禾的爸爸请了镇医院的田医生过来给嘉禾看病。田医生嘉禾奶奶的远方亲戚,他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他的声音——“嘉禾这孩子,不适应咱们这里的生活了,刚一回来就生病了。”一边说,一边迈进了堂屋。坐在炕沿上的嘉木和雪莲站起来退到后面站着,嘉禾妈妈赶紧下了炕,一边下炕,一边说:“嘉禾今晚可能受了惊吓,刚一回来就发烧了,身上一身冷汗,手脚凉的像石头一般。”嘉禾奶奶略微欠了欠身子,算是打招呼。
“嘉木,给我把箱子拿过来。”田医生说。
嘉木把一个棕色的箱子递给了田医生,问道:“田爷爷,姐姐不要紧吧?”
“不要紧。你姐姐身体底子好,心病。”他对嘉木说完,就又笑着对嘉禾说:“嘉禾,怎么不听田爷爷的话,上次不是告诉你,让你考上大学,出去了就别回来吗?”
嘉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低声说:“我想家。”
“等你毕业了,工作了,把你爸妈接到上海去。”田爷爷说完,拿出听诊器放在嘉禾额胸口仔细听,然后又放在嘉禾背上听了一会,才说:“应该没事。这孩子高烧不好退。”
大家都静静地等着田医生开药,谁也没有说话。田爷爷却笑着说:”嘉禾,我这次不给你开药,什么时候退烧全靠你自己。“
穆尘听着田医生的话,心里觉得纳闷,就说:“医生,嘉禾真得没事吗?我看她病得很厉害。”
田医生看着面前成熟稳重,举止潇洒的年轻人,笑着说:“没事。调养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不自我介绍一下?”
穆尘看着这个亲切和蔼的医生,笑了一下说:“田医生,您好。我叫穆尘,嘉禾的朋友。”
“男朋友?”田爷爷故意问。
穆尘没有回答,却把目光转向嘉禾,他看见嘉禾静静躺着,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又看了看嘉禾的奶奶和爸妈,笑了笑。
“大姐,你觉得这个孙女婿怎么样?”田爷爷转过头和嘉禾奶奶说笑。
“我们都成老糊涂了,怎么能管得着孩子们的事情。”奶奶说完,眼睛偷偷地看了看穆尘。穆尘坐在嘉禾的身边,低声和嘉禾说着话。嘉禾没有说话,但看得出她很愉快,因为她虽然虚弱却带着柔美的笑。
穆尘感觉奶奶悄悄地注视着他,他把嘉禾身上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低声说:“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他停止了和嘉禾说话,把身子转过来,坐在炕上,一双脚平放在地上,两只手交叉叠放在腿上,静静地听嘉禾的家人说高考前那场凶险的高烧。
“嘉禾这孩子,身体弱,小病小灾不断。那次高烧连着烧了半个月多,差点耽误了高考。”嘉禾妈妈低声说。
“她不是身体弱,是心事重,压力大。我记得,她那次发烧也是在受到惊吓之后。小地方,不容人呀。”田爷爷一边说,一边在心里仔细地回想了一边。
听田爷爷这样一说,大家都若有所思。嘉木是小孩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田爷爷的话刚一落,他就气呼呼地说:“姐姐不知道得罪了谁,就这样招人记恨。姐姐什么事也没有做错,他们就胡说。他们就比别人好了?”
奶奶皱着眉头,制止嘉木说话。嘉木转身出去了。穆尘注意到奶奶的神情的变化,知道老人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他想,奶奶是对的,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说得清清楚楚,其实,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说得明明白白。
田爷爷看了一下时间,站起来说:“快三点了,回去了。嘉禾好好休息,这两天别出去了,身体好了,早点回上海。田爷爷想你,可不想每次这样见你,下次健健康康的来看我。”
嘉禾翻了个身爬在被窝里,她低声说:“田爷爷,再见。您慢走。”田爷爷笑着说:“你可别给我说再见,你不怕,我心疼。”
“嘉木,你带路咱们送田爷爷回去。”穆尘跟着田爷爷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嘉木说。嘉木拿了穆尘的外套也跟着出去了。
田爷爷走后,嘉禾感觉背上冰凉冰凉的,浑身像揪着痛,尤其是小腿、腰背和胸口。嘉禾让开了电热毯。过了一会,她感觉身上湿的难受,就换上了妈妈给的睡衣。换好衣服,嘉禾想回自己房中休息,奶奶阻止了嘉禾,让嘉禾、雪莲和她睡在堂屋,嘉木陪穆尘睡在嘉禾的房中。
嘉禾妈妈帮奶奶铺好床,才去嘉禾房中给穆尘准备好被褥,因为想着要照顾嘉禾,就又回来和嘉禾她们一起睡了。不时地给喝水,加被子,换衣服,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因为昨晚一夜的折腾,第二天早上,大家起床都很晚了。太阳已经斜斜地从窗户射了进来,嘉禾盯着这缕阳光看了又看,她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伸手去抓阳光下的闪着光的灰尘。雪莲赶紧把她的手拉进了被窝,她感觉到嘉禾的手还很冰凉,用手摸摸了额头,嘉禾的体温并没有降下来。
嘉禾的体温没有降下来,只能遵从医嘱卧床休息。大概12点一刻的时候,全家人围坐在东厢房吃早中饭,剩下嘉禾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换下了身上的睡衣,穿上了柔软的运动服,这样看起来精神一些。枚红色的金丝绒掩映下,嘉禾的脸色不再那样苍白,她的脸上有了一些血色。
吃过饭后,嘉木、雪莲和穆尘都进来陪嘉禾,没有长辈在场,大家细心照顾嘉禾,言行举止也少了拘束。
“去年高考前,嘉禾天天躺在床上,打针、吃药,一点都不见好。后来,医生说让嘉禾别把自己当病人,让在家里复习。其实,高考的时候,嘉禾也是在高烧。”雪莲说起前面嘉木提起的事儿。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那时候嘉禾有什么心事呢?”穆尘像是在问雪莲,他却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嘉禾的脸。
“嘉禾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自然会招人嫉妒。”雪莲愤愤地说,“高一的时候,晓东,今天穿白绿条纹T恤衫的那个男生,他给嘉禾写了封情书,不知怎么落到橘夏手中,橘夏把这封信交给了校长。校长把嘉禾和晓东叫到了校长室。到校长室之后,晓东死活不承认那封信是他写得。他随口胡诌说,那封信是街上的小混混张三写给嘉禾的。校长把这件事当做典型在大会小会上‘杀鸡儆猴’。橘夏因为嫉妒嘉禾,又到处散布谣言说嘉禾和张三如何如何。小地方,有点芝麻大的事情就给说成了西瓜大。这三年,小孩子见嘉禾会扔石头;有些大人见了,也时候吐口水;学校里,更没有人和嘉禾来往,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嘉禾。橘夏和白川还经常欺负嘉禾。”
穆尘安静的听,尽管心里有疑问但他没有打断雪莲。雪莲说完,嘉禾低声说:“都过去了,还提那个干吗?我看见晓东也后悔了。”
“嗯。我想着也过去了。今天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过不去。这一辈子,我们都别和他们来往,这样的人,不值得做我们的朋友。”雪莲想起,白川欺负嘉禾的时候,那么多男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白川,心里越想越气。嘉禾也同样想到那件事,可她想的和雪莲不一样,嘉禾想的是雪莲拿着啤酒瓶拼命要保护她的样子,她的心里一股热流,涌了上来,眼圈红了,眼泪流了出来。
雪莲以为嘉禾难过,边急忙说:“好,好,我不提了。都过去了,晓东知错了,橘夏向善了,就连白川也洗心革面,立地成佛了。”
“你有何必故意气我。我是想起你保护我的样子。那么多人,只有你,雪莲,只有你,我从来都只有你。”嘉禾哽咽着说。
雪莲握了握嘉禾的手,她也是心软的人,见不得别人流泪,她的眼睛也红了,她怕惹的嘉禾更伤心,就转头看窗户外面。
正好,张凌、李海和晓东三个人一起来,嘉禾的爸爸在前面引路。雪莲看见旁的同学,赶紧擦干了眼泪,她拿了纸帮嘉禾也擦了眼泪。穆尘伏在嘉禾的耳边说了什么,嘉禾的脸红了,害羞的点了点头。
张凌、李海和晓东跟着嘉禾的爸爸走进了房间,嘉禾笑了笑,说了声:“你们来了。”
雪莲还在生昨晚的气,她坐着没动,也没和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搭话。她只和嘉禾、嘉木还有穆尘说话,即使万不得已和张凌他们几个说话,也故意吹胡子瞪眼睛,没有好脸色。
“嘉禾,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想不到白川对自己人也是这副德行。”张凌说完,晓东接着说:“都是我太懦弱,太自私,才让嘉禾受委屈。”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雪莲气呼呼地说。
“白川这么多年那次和我过去过,他脾气暴躁,容易冲动。”嘉禾硬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带着这点笑容轻声说。
“过分的善良是对敌人的纵容,对自己的残忍。一味的忍让,一味的宽容,就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昨天那样的情景还有同学情?那已经触犯到法律了。”一言不发的穆尘借过话头严肃地说。
张凌他们几个的目光纷纷投向穆尘,只见穆尘眉头紧锁,和他们没有半分想认识的迹象,他们几个心里想,嘉禾这样随和的人怎么会找这样霸道的男朋友。他们都觉得穆尘配不上嘉禾。
嘉禾想起来还觉得后怕,但又顾忌同学的面子,对穆尘说:“没有那么严重,关心则乱。”
穆尘听见,嘉禾知道他对她的爱情,心情放松了许多,心里对这些同学的厌恶之情也略有减轻,所谓的“爱屋及乌”,大概就是这样吧。
原来我以为我对文字的理解是应了我的心境,后来我发现我和很多人有同样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