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第一次留意到“牵手”这个词,是因为这首歌的歌词。当时年少,搞不懂歌词里的反反复复,也听不懂那歌词里的因为、所以之间与“牵手”究竟有何关联?直到我和夫君走进婚姻、生下宝贝,再听这歌、再想这词,幡然醒悟!

        婚姻里的生活,早已没有了浪漫与惊喜,多的是柴米油盐的烟熏火燎。生活细碎起来,两个人也就多了锅碗瓢盆间的言语,因为,彼此都想为这个家、为对方表达更多的爱。可通常情况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因为,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家庭:生活环境、三观等许多方面都有差别,甚至有时候看起来一致,却在细微处存在着我们看不见分歧。还好,有实践和时间告诉我们答案。不同的情境有不同的方式,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儿子出生了,生活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小被子裹着一个白嫩嫩、肉乎乎的、眨巴着一对黑黢黢大眼睛的小家伙。躺在床上,瘦瘦小小的手伸出被窝,听到大人的说话声,招摇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要你陪他说话。当你凑到跟前,接上他长睫毛下流露出的渴望,小家伙的双手挥舞得更欢了,你伸出右手食指给他,他便紧紧握在手里。那小小的手指手劲儿可不小,有时候想抽回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他握着你的手,嘴里依旧咿咿呀呀的,只是没了先前的招唤,眼睛随着你的表情,用其他人听不懂的语言跟你说话。于是,你逗他,他便“格格格”地笑,那笑声,能让你看到整个春天所有的美好。这,应该就是牵手的意义吧?我这样猜想。

        儿子开始蹒跚学步了。小小的人儿,还不会走呢,可双脚落到地上的刹那就像装了发动机的小汽车,像要蹿出去一般,看着他着急忙慌却步履踉跄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候也是最累人的,不要大人抱,非得自己走,小小的身体里藏着一个倔强的心。往往走不了几步,一屁股坐地上了,大人们忙上赶着想扶他起来,俩胳膊甩的跟鞭子似的,怕你夺了他迈出双脚探索世界的权力。没几天,他能走那么一小段路了,大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拍拍手:“来!”他便笑着、走着,最后快到终点的那几步恨不得要扑过去一样,其实他走不动了,小小的腿脚跟不上急切地想要扑进怀抱的心呀。钻在大人怀里抱抱,然后握着他小小的手,他会笑得仰起脸撒娇,似乎这样的牵手,对于他,是努力学步之后最大的奖赏。

        时间总是经不起琢磨。儿子已经三岁了,这时候,他也学会了“偷懒”。明明走得很稳当了,却耍赖要抱抱。实在抱不动了,我说:“妈妈走不动了,好累呀。”他转过头,搂着我的脖子偎着我说:“天天长大了,天天自己走。”于是,挣脱开怀抱,自己跑起来,怕他摔着,我紧赶慢赶。咳,还比抱着费心。有时,我走在前面,右手会不由自主地伸到儿子所在的方向,我知道,那个软乎乎的小手一定会放到我手里来,每每这时,心里那种踏实的感觉,让我的压力和焦虑渐渐走远,这是我和他最惬意的时刻。

        如今,眼前的少年已至黄口年岁,儿时的习惯至今未改,我伸出手时,他便把手放进我手里,这样的习惯我也觉得惊喜。偶尔他也会故意气我,明明知道我想握他的手,却使劲儿冲我手掌打下去,见我愠怒,便又嘻嘻笑着说:“逗你玩儿呢,给你给你。”说着把手放我手里,我故意仔细地看:“呀,这手上有垢痂!”他一听,假装生气似的,立马抽手跑开了。以后,这样的牵手会越来越少吧?

        工作里、生活里,时不时地,总有些不如意,而我又是个太感性的人,容易被负面情绪左右,每每此时,心里的情绪有如熔融的岩浆,只要有个缝儿,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可是,夫有自己的事务,也有诸多我不曾体会的艰辛,怎能把自己的情绪再强加于他?孩子呢,满眼的春光明媚。他们,都是我心尖儿上的宝贝,坏情绪,与他们,不忍也不该。实在被这糟糕的情绪折磨的受不了了,出去走走吧。可是,退都麻了,心里的郁闷却仍未解脱。我知道,只有他们能救我。于是,到孩儿爸跟前,握握他的手,说来也怪,好像是所有的坏情绪都被他转移走了一样,我感觉好多了。有时候,孩儿爸也会察觉我的异样,他问我,可我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想说也不忍说。因为,多数时候,他未经历我的经历,也便不懂我的难过。也有时候,是因为我怕自己一时激动的表达,让他会错了意。我知道自己:往往语无伦次的时候,很难准确地述说自己的感受。所以,难受的时候,一个人待着,情绪过去了,思维也就晴朗了。牵手,有了魔力,能赶走坏情绪。

        有一次,我们仨并排走,我左手牵着孩儿爸,右手牵着儿子,许是那段时间压力太大,走在郊外的小路上,夕阳照着满坡的野菊花,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我们仨是一座坚固的城堡,任凭雨骤风狂,城堡里都有我们的欢笑。

        因为誓言不敢听,因为承诺不敢信,所以放心着你的沉默,去说服明天的命运,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

        牵手,温暖得像拥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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