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零星的雪花在家乡飘落,总算是弥补了些许2024冬天没有雪的遗憾。
上一次三月飘雪,应该还是1997年的冬天。起床之后,拉开窗帘,窗外灰蒙蒙一片。不晓得怎的一夜之间,天地竟然变了颜色。
那时还住在大院里,家与学校就隔了一道围墙。还在吃早饭,就听到楼下有人喊我的名字。原来很多同学都到了,让我早点去教室开门,好放完书包之后打雪仗。
由于家离学校太近,每到周末,一大早就有大院里的同学喊我下去踢球。我的名字每每成为邻居们的噩梦,打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懒觉,经常有邻居向母亲委婉抱怨,说我人缘太好。
匆匆扒拉几口炒饭,背起书包就朝学校跑去。下楼的时候顺便敲了四楼的门,都是同班同学。雪花堆积在路上,整整齐齐,一个脚印也没有。我小心翼翼踏在上面,它们并没有嫌弃我的粗鲁,而是回以“咯吱咯吱”满足般的呻吟。
到了学校,开了门,大家齐出动奔向操场,肆意奔跑,中间不小心摔了几跤。三月的雪,夹杂了太多的水,不够纯粹。打雪仗的时候还跟同学发生了冲突,就是我家楼下那位。他说我砸他砸的太用力,还要我站着不动,要砸回来。
打雪仗还有站着不动的?真是搞笑的事情,我没有理他,继续用雪球攻击他,而且阴差阳错每每爆头。最后,白白胖胖充满希望的他哭着找班主任告状去了。
我是班长我怕谁?果然,班主任没有理会此事,只是让我以后对待同学的时候温柔一点。
早读时间到了。当时教室在二楼,为了这感受这难得的三月雪,不该值日的我放弃了带大家晨读,主动申请去外面楼梯上扫雪,主要也是不愿意见到他的那副嘴脸。
后来,他再也不喊我去他家玩小霸王游戏机了。
一切,难道都是洁白无瑕的三月雪惹的祸吗?
小学毕业,各奔东西,他也搬家了,即使还在一个大院里,一年也见不到一面。
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还是在深圳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回家探亲,去大院的超市买东西。临行之际,看到对面的楼栋外面摆放的有花圈。
年轻人大多都搬离大院了,只留下一些耄耋老人,每次回去,都感觉那里的时间是缓慢的,甚至是静止的。我以为又是哪位老人脱离了苦海,去往了极乐。
旁边的路人频频叹息,说这么年轻,还没有后,就离开了。
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见到了他憔悴的父母在灵堂两边呆坐。
不敢再往前,也没有勇气看正中间的那张黑白照片,随即匆匆离开……
一晃二十多年,三月雪重新飘落。只是,再没有天地色变,再没有人在楼下喊我,也再没有无辜的雪球击中他后带来的阵阵哭泣。
此刻,南国早已艳阳高照,可是这片片雪花分明在我眼前飘过,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