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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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孩子,那天你告诉我,你想开手工皮具淘宝网店,从知道这个消息之日起,我寝食不安,想了很多。

回忆你的成长历程,妈妈觉得,你是个理性而有主见的孩子。从上高一开始,你自知你的弱项(也或许是我和爸爸的遗传给你的文科生基因的原因),你不适应中国这种教条的应试机制,自己主动要求学了美术。在高考拿合格证与报志愿方面,我们完全没有经验,全靠你自己。也许,从那时起,你就为自己的人生设计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中国的大学是喂猪式的教育,饲料陈腐没有营养,艺术类的大学尤其如此,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在广艺的四年里,从三年级开始就没有什么课了,你没有像很多孩子那样打游戏睡觉放任自流,自律而勤奋地跟着老师学做皮具,用你们的行话说,入了皮坑。

你的成长过程中,我们都没有太费心,你的成熟理性让我们欣慰,让我们放心。然而,我的孩子。当你说你准备开淘宝网店,准备以皮具设计师作为你的职业时,我开始担心了。因为我知道,这将是一条艰难曲折的路,我看不清你的未来。

从和你聊天,知道你想开淘宝网店起,我关注了很多手工皮具店,统计他们的销量,算他们的收入,我就很担心你的选择。我把我的担忧告诉朋友,她发了一个比较成功的手工皮具微商的微信给我,我关注他,并把他的皮具图片转发给你。你嫌他的作品太过俗气,太过商业化,你说这样的作品你宁肯不要。你的话,越发加深了我的担忧与恐惧。

孩子,我知道,艺术需要富养,艺术是供有钱阶层消遣,打发闲暇的。尤其是手工皮具这样的艺术作品,其受众面更是狭窄。如果你清高,坚持理想,要保持艺术的纯粹,而不与市场接轨,不能变之商业化,那么你将前路未卜。历史上的很多画家,死后荣耀,生前窘迫潦倒,这你都是知道的。

在中国,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只有一种,即功成名就,大富大贵。妈妈不会冀望你功成名就,不会去拿你与别人家的孩子比较,因为我们也是普通人。妈妈只希望你幸福,只想让你生活得平静安逸,最起码不为生活发愁,这样可以有很多选择的余地。

有时,我会想起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的话: “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跟前世相比,也不能在来生加以修正。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检验哪种抉择是好的,因为不存在任何比较。”

妈妈知道,人与人是如此不同,性格认知与理想等等。因此,我们不知道那种选择才是好的。我想,幸福与成功的标准也许应该更个人化、多元化。正如妈妈喜欢的英国作家毛姆的作品里塑造的《刀锋》里的拉里,与《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斯特里克兰德。

拉里,是以英国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为原型塑造的。他在一战时参军做了飞行员,退役后的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找份工作挣钱养家,而是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他读书、思考、旅行,用拉里自己的话说就是“晃膀子”。他在思考人生的意义,找寻人生的价值,他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从传统哲学到印度神秘哲学,最后,他终于安顿下来,做了一名普通的出租车司机。当然,他能选择这样的生活,还与他每年有固定的遗产收入有关,否则他无法生存。

《月亮与六便士》里的斯特里克兰德,是以高更为原型塑造的。他是一名股票经纪人,收入稳定,家庭幸福,他的人生没什么与众不同。直到有一天,他四十多岁时,他不辞而别,选择去画画。他疯狂地画,却很少卖出,因此生活的穷困潦倒,但他仍然不顾。后来,他去了塔希提岛,不受打扰没有禁忌的自由创作,直到在那里死去,他的画作在他死后价值连城。斯特里克兰德说,他必须画画,就好像溺水的人要挣扎。

我想,也许每个人的内心都需要一个出口,拉里的哲学思考,斯特里克兰德的画画。或者说,每个人的内心都存在着执着想坚持的东西,那就是个人理想,不负我心吧。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生能够做到坚持理想,不负我心,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与幸福。拉里与斯克里特兰德活的内心平静坦然,他们是幸福的。

这是一个现实的、商业化的社会,坚持理想,不是一蹴而就的,你要为之煎熬,固守穷困。所以,孩子,你开网店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找到理想与现实、艺术与世俗的锲合点。月亮(艺术)很重要,六便士(世俗生活)也很重要。你要对你作品的购买者进行细分,你要制定出一个细致详实的营销方案。

孩子,这两天谈到理想,我会想起我们一起看过的那个关于理想的电影《飞》。电影虽不乏幽默诙谐,但也很好的阐述了理想与现实的关系。从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一个母亲对坚持理想的孩子的信任与支持。孩子,我们爱你,信任你,我们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做你的坚强后盾,也希望你能够做到不负我心。你要知道:不负初心,方得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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