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
外面的鞭炮声轰轰烈烈的响着,在火苗接触它的那一刻它们就在想着这一世要冲上云霄,他们用尽一身的力气,只为接触天上最遥远的辰星。但是在飞上云霄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一生真的很短很短,自己的能力真的很小很小,原来没有完成的事,还是,很远很远......
伴随着鞭炮声,我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想着今天的夜为什么这么烦躁。代表疲倦的泪珠在眼里一圈圈的打转。刚刚留下的眼泪随着一个哈欠又蓄满了眼眶。
咔嚓
随着一声急促的开门声,明晃晃的灯随即刺入眼帘,尽管闭上眼也是适应了许久。本来准备张嘴絮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传来了父亲有些沉闷而夹杂着紧张的声音“你奶奶病了我找下身份证,你先睡吧”。于是,接下来是悉悉索索的翻找声,随即是关灯,关门。一切就又安静了下来。
睡意这时才慢慢袭来。
第二天一早,家里空无一人。想起了昨夜做的梦,总感觉有一些鬼使神差的念头在不知名的小角落回荡不去。
我一直静坐着,大概在太阳升到垂直于地面的时候,我的电话亮起了“父亲”二字。
“喂?”
一张皱皱巴巴的火车票有些字也已经被我的手攥的模糊,我静静地站在火车的走廊上,烟雾弥漫的环境使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未曾发生,一切都是梦境,这时我回忆起了电话的内容。
“姑娘……买票来一趟吧。越快越好。”依旧是刚劲有力的声音,但却仿佛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疲惫里有紧张又失落。“好,我回去……”一阵沉默后我挂了电话,买了最快的火车票,由于是春运我也只能买到一张走廊里的站票。
火车轰轰的走着,有规律的转轮声使我陷入了沉思。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随着一声火车到站的鸣笛声,随着门打开的声音,我意识到了我已经回来了!
到了医院,电梯缓慢的打开,有一点年久失修的样子,好像这所医院最年老的病人,吱吱呀呀,行动缓慢,却依然活着。
我在急诊柜台问过了ICU的病房号,边走边想,在一件突发的事件中,我现在究竟是怎样的心情,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我到底是悲伤还是难过。由于刚从外面来的原因我只能透过小小的观察室窗户看到被众多机器包围着的奶奶,随着呼吸机的起伏,我的心也随之颤抖。
原来,生命在疾病面前是那么的脆弱不堪,这一刻,我承认,我害怕了,害怕我的家人,我的爱人也会面临这一天。于是我拖着仿佛精神被全部抽离的身体缓慢的走出了病房。本想去长椅上坐一会休息一下站了一路的双腿,却在拐弯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低着头,身上的衣服拖拖拉拉的好像是随便挂在衣架上的随意模样。脚边的烟灰随着窗户缝里透进来的小风在地上一圈圈的打转,他手上的半只香烟依然在缕缕的向上飘着烟云,透过烟雾看到的父亲仿佛老了十岁。我带去的空气打破了父亲周围尼古丁的包围,缓缓的我看到了父亲的脸,那是一张疲惫不堪的面容,胡渣已经蔓延到了侧脸,眼里的红血丝包裹了父亲有些泛黄的瞳仁。
泪水滚烫,
我在父亲的面前竟然成了坚强的盾牌,我从未见过父亲这样,他一向都是我的英雄,他永远是那么的强大,眼神永远是那么坚毅。但是在这时,我真的意识到他老了。
他,仿佛在接到奶奶生病的电话时就失去了所有的坚强,在见到我时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了,我的英雄心里也有他的英雄。
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父亲他也回到了之前的乐观,但在我们不知道的小角落,或许他依旧在想念自己的英雄。我也忘不了他那天,在我的肩头哭的像个孩子。
——你的小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