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盛夏的车稳稳停在校门口等她的木果面前,车窗摇下,姐姐从疲惫中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上车。”木果拉开车门窜入车内,相对无言。

女孩的侧脸在夕阳的胭脂红渲染中兀自优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盛夏的眼睛依然红肿,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的一家四口只是商量了姐姐盛夏的终身大事,最终草草地决定让她订婚。木果因为父母的繁忙工作,一直被姐姐照顾着。从她开始记事时,懂事大方的姐姐就是她的保护伞。姐姐为了更好地照顾她,拼命地努力,上学时的笔记本上总写着:为了的木果,加油!第一份工作日志的目标就写道:努力工作争取接送木果!可昨晚,木果只能看着姐姐那低垂的眼睑和含糊不清的悲凉神色:“他会回来的,再等等吧……再等等吧……”她不希望让姐姐感受不到生活的幸福美满,更不愿意姐姐受到伤害。可她没有发言权,因为她不是父母所期望的男孩,所以她连姐姐都保护不了,只能默默地抚摸她的背脊,祈祷冷眼相对的父母面对她们时可以温和起来,祈祷那个“他”快点回到姐姐的身侧。

盛夏的声音又柔柔糯糯地响起:“下个月我就要和你子期哥哥结婚了。明天是周末了,他准备带我们吃饭,不许不开心啊。”捧着英语书的木果嗯嗯嗯地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认真背英语实则竖起耳朵听清姐姐话语里每一个标点符号。

那是阳光炙烈的夏日午后,家门前的图书馆里她半倚沙发上津津有味地读着小童话,姐姐和他坐在落地窗边,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读书写字,一人一只耳机连接着阳光透过玻璃的希翼,在侧脸的轮廓上镀上一层光芒,偶然抬头,就一不小心接触到对方的目光,盛夏垂下头去,浅笑地再矜持悠然,也抵不过渲染脸庞的红晕。一杯咖啡的一个下午,那双璧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解题,声音温柔到把夕阳都融化。时光白驹过隙,那样柔软的时光,就轻触而碎。

我在千寻之下,等你。等不到,岁月就将回忆冲淡,我也再回不到从前的模样。

眼前是令木果心悸的夕阳,她抬起头来,用自己都觉得矫情的微笑回复姐姐:“嗯。”

在木果满怀期待地焦急等待一周后,辩论队那边依然杳无音讯,而草率的考试期却悄然而至。

“物理数学英语语文政治历史生物。”简陌的拥着不明所以的笑意掰着指头清算着这周小考的次数,随即又总结性地发表意见,“生活真是美好啊,真有活下去的动力啊。”

一旁的木果在各路学霸肆意打闹的簇拥下苦笑着,当然美好了,还有什么比同时考砸数理英三门更美好的事情?她不想说话,对于悲观主义者来说发挥失常、做题量少和脑子一抽都是考不上振华的重要表现。振华可是她的梦啊,跟林杨追到周周还要可望不可及的梦啊。

“唉。”她整个身子歪倒在窗棂下边的墙壁上一动不动,轻微到自己都没有察觉地一口气叹出来。好烦躁啊,暴风雨快要来到了啊。

就在木果快要掉进自责漩涡中模糊不清的时候,突然被笔杆子敲到脑袋的痛楚给清醒。“啊西,”猛地回头,微微颦眉,“干嘛啊。”

简陌头都没抬,把一本几何本递给她。修长的手指覆在本子上,骨节分明地干净利落着,木果曾经跟绯月夸夸其谈以后一定要把这双好看的手给收入囊中,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

木果挑挑眉,不漏声色地一把夺过去,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想想还是开心的呢,一下子就把刚才的多愁善感给弃之脑后。女孩子嘛,果然是善变的生物。

噫,全是木果上午直接扔给他不会的题目,加之详细的解答,有两题还附了便利贴。封面上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着:不会的再问我。

绵绵春风的午后,木果感受到一股暖流溢出来似的荡漾在心头。然后,颤抖着笔尖留下:小简陌专用解题本。

木子轩稍稍抬眼就注意到木果一副颓废的模样,虽然自己没有木果那样彻底地砸锅,可也算是很大的失利了,脑袋里又飘过来老班那冷淡的表情和处变不惊的语气:“还有两周期中考,加紧复习。”不自觉地,她也跟着微风轻和,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就不报名什么辩论队了。

视线又不自觉地飘向前方,沉浸在数学题里看似无法自拔实际游不上岸的少年。他几乎从来都是开怀大笑,仿佛只对子轩有过笑意浅浅的模样。学校里紫藤缠绕着走廊里,他身上有淡淡的斑驳疏影和特殊的青草味道,偏头微笑的刚好角度总让子轩心头一紧。为什么所有的方面都是刚刚好,刚刚好契合我所有的齿轮?想完,不禁自嘲似的扬起弧度,可是谁也不知道啊。当时光沙漏似的将子轩压在五指山下时,她早就找不到另一个刚刚好的齿轮,更自嘲地孑然一身时,才留恋从前以逗笑她为最高目的傻小子的刚刚好。不过,现在她对自己的未来还是一无所知。

“哎木子轩,”陈昱谦用练习了不知道几遍的嬉皮笑脸回头,什么契合的刚刚好,明明是他努力的刚刚好。

“嗯?”女孩飞速将目光收回作业本上,又看似漫不经心的抬眼,一下子接触到那澄澈的眼神,荡漾着月亮船似的温柔,又接着一惊一乍地强行将目光转移到干净的铅笔袋上,白净的脸颊上是微妙的春日海棠色。陈昱谦一时间也有点懵逼,却也只好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听老班讲考完试才举行辩论队的竞选。你就别担心这个影响学习啦。”

子轩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担心这个?”

“嗯,这个……”少年眼神微微偏向左方,睫毛垂下轻轻颤动着,子轩兀自浅笑欣赏着男孩紧张时侯她熟悉的神色。“我觉得你应该跟蘑菇一样的心理,就帮你们问问啊。”

子轩一时语塞,望向木果略显凄惨的背影,只是是为了,木果吗?顿住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大大咧咧男生表率的陈昱谦当然没有察觉到,继续询问子轩作业的答案,子轩缓过神来,心不在焉地给他讲解。

女孩子果然是脆弱敏感的麻烦事吗,她心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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