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景若此,何须羡神佛


充满魔幻的布达拉宫
22点钟的八廓街
米拉山口的经幡
南迦巴瓦峰
随风而动的经幡阵

可可西里

这个夏天,还没等成年,就摆出了十足的嚣张气焰,烧的华北平原一派小四十度的热烈。人们穿着短袖短裙握紧了冷饮,柏油路、建筑外墙毫不客气的反射着光线和高温。眼下的状态,单凭一个热字,是无力概括的。

而跨越太行山,穿过黄土高原,经过格尔木,夹在昆仑山和唐古拉山之间的大片无人区却又是另一番光景。是啊,可可西里还在飘着小冰碴子呢,在这之前,也早已有积雪将青黄的草原和远山盖了个严实。若不是青藏公路和些许的湖泊河流还坚强的保持着原有颜色,我刚醒来,差点就以为重回了盘古开天辟地前的混沌。

但这仅有的一点黑色和红棕太过弱小,并不能阻挡大片雪白的侵入。积雪从眼前开始延伸,在无限遥远的地方突然腾起白雾,以弧形拉扯着,再一点点蔓延回来,穿过玻璃,直接投进眼睛里,很快便流窜着锁上了感官的阀门。火车的况且声、不太清新的空气、出氧口的嗡鸣都悄悄掩去了存在。只有在看到离铁轨不远静卧于雪上的藏羚羊、偶尔探头的小狐狸或是奔跑的狼群时,阀门才会被短暂的解锁,用力欣赏着只属于雪域主人的骄傲姿态。

叩拜

到达拉萨之后,我们稍作休整便出门去了。高原反应带来的头痛还没完全消散,我站在八点钟天正亮的街头,有几秒的恍惚。

市区内没有高过布达拉宫的建筑,所以走在路上,丝毫不觉得憋闷。许多藏族男女穿着民族服饰结伴而行,脚步悠闲缓慢,一边低声的交谈,一边徐徐的转动手中的转经筒。在西藏,行色匆匆的大概只有肺活量小的旅人了。

过了大昭寺的安检,我们顺着人群走,第一次看到磕长头的信徒。他们用脚或是佛珠丈量着距离,虔诚而又不受干扰的起身再伏下,石板路早已被磨得透亮。

走了半圈,来到大昭寺广场,掺了淡蓝色的光线照在寺庙的金顶上,显得庄严又肃穆。寺庙门前和墙角下尽是叩拜的人群,诵经声、摩擦声交织着四散开来,铺成一片汹涌却沉静的海潮,在广场上方翻滚着。它隐去了周围的商铺、游人,隐去了明暗的天空和脚下的石板,只剩我远远的看着这座神圣的寺庙。然后它俯身冲下,将我包围了起来,有股力量顺势撞进心里,咚咚咚的,让我险些落下泪来。

待周围的喧嚣慢慢袭来,我这才抽回了意识,坐在广场上,看着周围来往的游人和坐在长凳上诵经的僧人,默默感受着作为一个外人第一次见到的来自藏传佛教的力量。

一碗酥油香

穿过八廓街,再走两个街口,就到布达拉宫广场了。人们聚集在音乐喷泉附近,举着长枪短炮,拗着造型,一个劲儿的拍。

和平碑严肃的立在广场上,鉴证着脚下这片土地的悲喜;五星红旗在夜空中飘摇,旗杆直指被灯光映衬的瑰丽的云团,兵哥哥笔直的站着,肩上担着一方安定;而远处,是布达拉宫。布宫面朝正南,依山而建,顺势而上,宫宇叠砌,气势磅礴。宫墙历经时间洗礼,变得古朴厚重,将藏区千百年来的世事变迁风干折叠,收入墙体纹路之中,以此永恒着。之字形的长阶盘旋蜿蜒,记录了历代活佛的脚步。而明天,我也将踏上这长阶,去感受布宫承载着的藏传佛教文化。

而第二天,当我顶着怎么都逃不过的紫外线的热情,爬完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才切身感受到了在70%的含氧量中走上坡是怎样的一种体验。我站在入口处,几乎喘足了五分钟。

壁画、长廊、佛像、灵塔、长明不灭的酥油灯,布宫一点点的诉说着生死轮回。酥油的香味浓烈,散在各处,指引着迷散的凡人,而袅袅青烟中,隐约立着拨动灯芯的神明。

雪顶、翠柏、清江、人家

我忘记在教科书还是杂志里,看过一张林芝桃花盛开的照片,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期待着见到林芝的花海,尽管,这次错过了花期。

从拉萨去林芝的路上,眼睛被沿途风景招惹的不舍闭起。“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从山顶闪着光的积雪看起,一路向下,经过墨绿的针叶林、翠绿的阔叶林,直到山脚下,牧场织成一张嫩绿色的地毯,几户人家散落其中,牦牛裹着黑色长毛外袍四处晃悠着进食,山泉水如银练般回旋飞舞,刷的奇石圆润服帖,喂的松柏苍郁牛羊强健,也映的小娃娃眼眸清澈。

晚上,我们住在鲁朗,面朝牧场背靠山,饭后,酒店升起篝火,大家一起围跳锅庄。藏地的夜晚来的实在是迟,我回想了无数次泸沽湖的星空才等来了夜色。屋外的温度降到了个位数,我裹上所有的衣服,全副武装蹲在院子里准备拍星空。怎么说呢,可能月亮太抢眼吧,我心心念念的藏地星空里,星星有七颗,对,数了好几次,就七颗。

鲁朗的清晨像是被山泉泡过一般,清凉又干净,牧场上结着薄霜,泉水发出摇晃碎冰的叮咚声,小牛崽儿们起了个大早,撅着小屁股跟在牛妈妈身后开动早餐。太阳此时仍未高过山头,只能先悄悄的丢出一点光亮。

这里的清晨真安静,我们连再见都不忍大声说。

风诵经

我非常喜欢经幡,从米拉山口第一次见到经幡阵就喜欢。看它们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经文浮动,飘散开来,为俗世间每一个生灵带去庇护。经幡是燃烧的火球,是望不尽的土地,是浩渺的苍穹,是飞舞的银蛇,是奔涌的洪流,是灵动的携着生死奥义的灵符。在群山与经幡阵的包围下,再去体味,方知这一生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眨眼的一瞬,细微的近乎虚无。

所以我们无法与这一生探讨意义,只能尽早去体察、经历、省悟,感受着百般滋味就此开启,只为求得抵达终点时的一丝安宁。

聆听传颂千万次,不如一见

念青唐古拉山口不负5100多米的海拔,山风大的都能把人掀翻,我艰难的一手薅住乱飞的裙子,一手握着相机盯紧了经幡。远处是大团的白云,牢牢的盖在山头上,而群山怀抱中的,是纳木措。

翻过山口,沿盘山公路而下,到了牧场上,成群的牛羊窝在青草地里优哉游哉,偶尔可以见到牧民的小屋。以车道为中心,左边山尖上积蓄着灰色乌云,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右边的湖面上,却是一派晴天白云的好风光。

去湖边的时候,要经过一排挤满小商铺的街,手串吊坠披肩小吃,商贩的叫卖声和游客的讨价声 掺和在一起。小饭馆剥好羊肉拿去做饭,把羊头放在门口的石块上,我路过时看到羊头上两只空洞的眼窝,突然很想回到过去,看看三四十年前,还不被游人所熟知的纳木措,会是怎样纯净安宁的模样。

一路小跑着去湖边,踩在细软的沙子上,向前看去是被水冲刷的形状各式的小石头,旁边许多人乐此不疲的玩着找石头的游戏。湖水靠岸的部分是清透清透的,慢慢向淡蓝色推入,而后是大片大片的湖蓝,接着在湖面和云团的交接之处,一下子转入深蓝。这深深浅浅的蓝色,盛满了阳光和云团的倒影,山风吹动,倒影被拉扯成各种形状,时而会有调皮的海鸥在影子中踩上一脚、窝一小会,抖抖翅膀就接着追逐伙伴去了。

再向外看去,环绕着納木措的念青唐古拉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躲在雾气后头,温柔的注视着湖面。这藏地高原的圣湖神山,淌着日月灵气,也凝着仓央嘉措的深情。

回程

临走的前天晚上,拉萨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的雨点儿敲在窗户上,我站着看了一会儿,水珠都把视线里的道路建筑虚化变形了,还没走呢,心里就开始慌里慌张的惦记了起来。

再次经过青藏线,沿路的积雪都化的差不多了,村落、羊群、经幡伞,牧场、冻土、青山脊,与来时所见不同,又换上了另外一幅模样,是一种积蓄已久等待喷发的生机。

回到山东,取了行李,回家路上看着熟悉的平原景致,我开始正式的一刻不停的想念着西藏。


文笔拙劣,还请大神们赐教~蟹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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