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娟数次来到柳湖,与朴树和玫瑰爱伦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每次都要聊上两三个小时。
方芳很自觉地不去打扰他们,因为有一次她看到黄娟来了,兴奋地跑过去问好时,他们的话题就戛然而止,只聊些方芳听得懂的实验数据及结果。
方芳都没觉得自己潜意识里是个敏感的小孩子,她直觉他们的话应该与她有关,可是他们却什么也没说。黄娟每次离开时,都会过来与方芳聊上一会闲话,非常照顾她的情绪。
今天,方芳拿着月球实验室建成的检测结果,准备上报给杨烨,可是她远远地看到黄娟走向朴树,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着正常的步子紧跟着黄娟。
黄娟才在石凳上坐定,想说些什么时,一抬头,就看到越走越近的方芳,她脸上立刻露出迷人的笑容。这一笑对朴树来说倒是不要紧,却让关注着她的方芳心都停跳了一拍。
“原来她这么漂亮啊。”方芳有些自卑地想着。
方芳走到黄娟的面前,把手中的报告恭恭敬敬地递到黄娟手中,说:“黄姐,你看下,这是实验室建成的检测报告,本来我想传发给杨总,可是你来了,就想先请你看下。”
黄娟接过报告却没有看,她把它放在膝盖上,伸出手拉住方芳的手说:“来,坐我身边,今天恰好也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这时,一幅全息屏幕出现在方芳眼前。方芳惊讶得想问什么,黄娟却把左手食指轻轻放在嘴边,她只能咽下想问的话,专心地看着屏幕画面。
屏幕居然全屏黑色,也没有一点声音,仿佛是静止的。五分钟后,方芳转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黄娟,黄娟摇了摇头,示意她耐心点,继续观看。
这时,屏幕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亮点,慢慢地这个亮点越放越大。当这个亮点占据整个屏幕时,亮光开始减弱,这个亮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又过了十分钟,方芳终于能看清这个亮点里有什么了:它似乎是一个完好的小飞船,小飞船里有一个生命在蠕动,透过透明窗口,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类似于地球海洋里的水母生物,只是个体非常小,只有一只马克杯那么大,粉红色的。
看到这只粉红色水母样的生物,方芳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试图触摸到这个小生命。“我怎么觉得很熟悉这只小水母?它是谁?它在哪?”方芳喃喃地问。
朴树说:“它是当年离我们五光年的一个星球上的生命,科学技术的发达层次比我们高一些。我们原来与它们有过很长时间的交流,我们在一起和平共处,一起分享着那个星系的资源与技术信息。”
朴树说了一大串名字,绕口又难记。方芳表示听不懂也记不住。爱伦说:“这样说吧,她是你的前世。只可惜黑暗草遇见它时,它快要死了。黑暗草把它带回地宫,竭尽全力抢救它,可是它还是死了。我们只能把它的意识暂时用个人类克隆体慢慢滋养起来,可也就是这样,这个滋养的时间却是有些长了。”
方芳迷茫地问:“有多久?”
朴树说:“十五万年之久。它就像一个睡美人一样,一觉就睡了十五万年。中间我们帮它换过无数次身体,它都没有醒来过。直到一百年前,它醒了过来,当它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后,就闭上眼不说话,这一不说话又是几十年。在三十年前,它睁开眼说:’我想去体验下人类的生活,你们能安排吗?’”
“因此,我们就寻找适合的身体来安放这个意识中。”爱伦说:“我原来想让它在我的世界生长,这样我什么都可以做安排,可是它拒绝了,我们只好寻找一个刚生下来就被抛弃,却又生命特征快要消失的孩子来安放。巧的是,在杨烨出生的大山里,就刚好遇上了一个小小的快死了的婴儿,于是,它就成了你。”
一片朴树叶子轻轻地悬浮在方芳面前,方芳的脑海里突然沸腾起来,她抱住头大叫一声,就软软地倒在黄娟的怀里。
一片慌乱之中,月球检测报告散落了一地。
黄娟迅速呼唤附近的机器人,一分钟之后,一个中年的男人跑了过来:“黄娟小姐,需要我帮忙吗?”
这位男子一低头,看到地上散落的报告,他立刻蹲下捡起报告,交给了黄娟,然后又抱起昏迷中的方芳,在黄娟的示意下把方芳送回了她的小别墅里。
几分钟后,黄娟收到中年男子的信息:黄娟小姐,方芳小姐一切正常,只是昏迷,现在已经由负责她起居的机器人看护,我就去工作了。
黄娟回复:收到。她看着朴树说:“一切顺利,没想到,方芳的意外昏迷居然帮了我们的大忙,原本我还想着怎么让它来接触这份报告呢。”
隐藏在黑暗中的黑暗草压制住愤怒地说:“没想到,我们的智能系统也开始被植入病毒了,幸好他们的范围不广。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它们当年这么凶狠地打压我们,现在反而这么温柔,难道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我就暂时不管了,不过,看得出它们现在需要我们的帮助,所以,没有进行任何破坏。如果不是这份报告有被隐藏的传送记录,那么,我也没办法知道身边到底哪里人叛变了。”黄娟说。
“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背叛一个,我就下死手一个!它们别想逃!”黄娟低头看了看报告说:“咦,不对,这份报告被传送过两次!而方芳说她还没来得及传送给杨烨就过来了,那么,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人接触过这份报告?”
朴树立刻调出全息屏查看监制记录:只见方芳在过来的路上鞋带突然松了,她把报告放在草坪上专心地系好鞋带。
爱伦说:“把监控往后倒十秒,然后慢播放。”朴树依言操作。此时,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一棵小草的叶子突然变长了,拦在方芳要经过的路上。前进三秒:方芳蹲下时随手把报告放在草坪上,在方芳专心系鞋带的过程中,报告轻轻地抖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安静状态。
黑暗草咬牙切齿地说:“等我马上查,到底是些什么草!”
朴树突然疲倦地说:“不用查了,它们已经死了!”
“死了?”黑暗草大叫起来:“怎么可能,它们虽然没有我们强大,可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刚才那个机器人送方芳回去的时候踩了那么一脚,现在那一小片的地,都已经焦黑了。黄娟,你赶快查下这个机器人的编号及出厂地点。”朴树说。
其实不用朴树吩咐,黄娟早就开始点开手表查询。一分钟过后,她脸色铁青地说:“它已经启动自毁系统,把自己烧成一团铁水了。”
她的话间才落,于是消防报警器就响遍了整个柳湖。于是柳湖仿佛变了个样,原来安静的氛围消失了,一股如临大敌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柳湖的每一寸空气里。
黄娟查不到文件传送出去的目地的,看来对手早就针对柳湖的所有生物采取了特别的措施。
到底是谁?黄娟脑海里闪出一个人,会是他吗?
这时,黄娟的手机响了:“喂,黄总,我是马克,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咱们约个地方见见面,聊一聊。”
黄娟正想拒绝,就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可恶起来:“我这里有一份报告,想必此时黄总非常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