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可爱

转眼立夏数日,不由感叹春意还没感受到,就过去了。

人之贱也在于,总是对逝去的东西念念不舍。此时,我想起来给孩子养过的几只宠物。

孩子小时养过一只鸡,对,就是学校门前卖的那种,被人涂成五颜六色,比鹦鹉还艳的鸡仔。

他拿在手上做宠物,每日里细心照料,竟养了个把月。甚至,传授各种"才艺"给它,小鸡能听懂他的呼唤和手势,可以听孩子的指挥顺着脚背走到孩子身上。还可以站在肩膀上,像个鸟一样。更不消说,只要听儿子呼唤,就"噔噔噔"的跑至跟前。

小鸡有名字,叫"布布"。

养了好久,小鸡羽毛渐丰,养出了感情。一日,孩子睡前稀罕之,搂在被窝里,还像模像样地给它盖被子。也许是后来玩困了,他搂着宠物睡着了。次日发现,小鸡承受不了他厚重的爱,被捂死了。

看着一动不动的小鸡,儿子吧嗒吧嗒流眼泪。为了安慰孩子,我们陪着他"厚葬"了它,为了祭奠亡魂,儿子给它写了封信来超度,把对它无尽的思念和悔恨写得感天动地。

我家也养过兔子养过猫,但最让人心疼的,是曾养过一只叫Summer的泰迪狗。

像所有的泰迪犬一样,长相乖巧可爱,毛色棕黄,会护主,会管事,会听懂人话。

Summer是全家人的宠物,谁都喜欢,聪明得很。它能听懂人说出的许多话,无论是要领它溜达,喂它食物,还是作祸而训斥,它都能领会。更有意思的是,你做好了饭,你告诉它喊强博吃饭,它就会癫癫地去孩子屋里叫唤。倘若孩子不动弹,它就再跑过来冲着你嗯嗯嗯地像是说话。

它陪伴孩子从初三到高一,每天趴学习桌上陪儿子学习,在儿子枕边伴睡,趴在孩子的腿上睡觉,老实待在孩子怀里……Summer依恋于每个人,它喜欢儿子的宠溺,喜欢我领它放风,喜欢老婆给它喂食。

虽然是只狗,但有些特征像个不太懂事却也让人喜欢的孩子,只要有人假装打儿子,它一定冲着打他的人孔叫,它的焦急与勇敢写在脸上,不是装出来的。

有几次它走丢了,可却能神奇地自己找回家来。它能在四楼,听见二三楼主人的脚步或声音。它还会站窗台上看着路上的行人卖单(东北方言,意为看热闹)。

我也曾懈怠,冬天里不愿意遛它。就开了门,让它自己下楼玩,过一会唤它,Summer会听话的上楼回家。我也曾因为它在屋里撒尿拉屎太臭,嫌弃它,可每次看见它洗干净了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抱着它。

老婆对它倾注了一半的爱,给它买了衣服鞋子狗绳,换着样的给它喂鸡肝狗粮和零食,时时给它梳毛剪毛修指甲。她总说,狗是最可爱的,最忠诚的。显然,她把它真的当成了孩子。

可在孩子高一的那个冬天,它突然得了急性脑炎,Summer英年早逝了。再一次,我们黑发人送黑发狗,用最爱惜的方式葬了它。

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孩子和老婆,想起Summer还忍不住流出眼泪。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养宠物。

其实除了狗和鸡仔,我们还养过仓鼠,养过兔子,养过鱼,要么养着养着就死了,要么就是养大了实在不方便送了人。

只有次例外,过年前,亲属送了只母鸡来,没来及杀,就在家喂了白菜叶养了一晚。不曾在第二天一大早,它就咯咯咯地叫,我们过去一看,竟然下了一枚蛋。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它几乎一天一只,很少偷懒。老婆再也不舍得杀了吃肉,静心喂养,去菜市场买卖,都多要些菜叶回来给它。

可后来孩子头在学校磕破了,很长时间未恢复好,而且发生二次感染。因担心家里有鸡会滋生细菌,不利于孩子伤口痊愈,就忍痛把鸡杀了。

我小时候,农村家里也养过能抓耗子的猫,养过吃青蛙的土狗,也都陪伴过我的童年。但那时,我们的玩伴多,失去动物的痛苦很快就忘却了。可现在的孩子,是孤独的,宠物对于他们来说,就更有感情依赖。

没有陪伴不会走散,动物如此,人差不多也一样,有许多离别总是猝不及防。动物用短暂的生命,曾在我们的生活里留下了温暖瞬间。

人生朗朗,万物可爱。清风佛过,生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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