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可是,人活尘世,哪有不动的道理,所以诸般痛苦便滚滚而来,似乎非死不能解脱。
然而水不断流却有终点,苦海无边却有间断,这间断的时光便是幸福在静静流淌。
养花
说起养花的历史来,那就要从小时候说起,小时候家里有院子,院子里养着鸡,鸡喜欢吃花儿的绿叶子,所以不管养到脸盆里还是墙根下的花,统统要用高粱顶头的细杆儿做成一圈或一排小篱笆,把娇嫩嫩的幼苗保护起来,不然一不小心就被鸡给喯成秃杆儿了。
那时候想养花不用去买,到左右邻居家要点花种回来就可以种,最常种的就是对叶梅、鸡冠花和金丝菊。对叶梅很好养,叶子是对称着长的,感觉有种惺惺相惜步步升高的意思,花有单瓣和复瓣之分,单瓣不单薄,复瓣却层层叠叠的更加好看;对叶梅的花开的颜色极多,光一个红就分了好几种,并且不管哪种颜色,色儿都正正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鸡冠花也非常好养,种子撒到哪里都能发芽,刚长成几片叶子的幼苗特别好看,花径跟别的花不一样,是鲜艳的红红的,这红一直延伸到叶脉上,有一种想让人捧到手心爱惜的感觉,到现在我都觉得鸡冠花开花了不如小时候好看。
而金丝菊相比就稍微娇嫩一些,但也是很好成活的。这花儿有股淡淡的臭味,所以我们都叫它臭金菊。臭金菊长得不高,可是一颗就是一大从,看上去生命力很旺盛。而且这种花的叶子也令人喜欢,不但精致,还让人感觉有些微微的复古味道;这种花我只种过金黄色的,花朵不大,但花瓣重叠紧凑,看不见花蕊,花瓣的边缘呈不规则的大锯齿状,让整朵花看起来多了几分妖娆。
那时候村边三面环水,我们叫渠沟。一到春天草木发芽的时候,每回放学我就会沿着渠沟的边沿往回走,这样低着头仔细看,经常就会发现一些小桃树苗、杏树苗、鸡冠花苗等等,然后就跟发现了珍宝一样,兴奋地、小心翼翼地移栽回家里。这样的幸福的感觉迄今记忆犹新。
到后来,花的品种渐渐多了起来,美人蕉、山药花(花大如碗口,颜色也鲜艳,我感觉跟芍药牡丹都有的一比,是因为种子就是根茎,长得跟红薯一样,我们这里管红薯叫山药,这花也就叫了山药花,其实学名应该是大丽花)、蜀葵(不知道我们那里为什么叫首菊花,在百度上搜不到这个别名,后来是根据花的样子才知道蜀葵这个名字的。不过据我分析这个名字应该是从四川话音译过来的,因为蜀葵又叫大蜀季,在我家乡这,跟大书记重名了,而且应该是觉得不好听,就私自给改成首菊(蜀季)了)、月季、六月桃(夹竹桃,这个夹竹桃也很有意思,在南方几乎是常年开的,到了北方却只肯在六月里开了)等等都开始在院子里栽种,再后来就有些稍微富裕的人家开始种九月菊,一到秋天,开得丝丝缕缕,霎时羡人。
成年后到了大城市,养花却不那么方便了,要去买花盆,买花苗,还要买土,想找些原来养过的花种子,就很难很难了。但也有一样好处,就是花木的种类可丰富多了,各种各样没见过的很好看的盆景植物都有了。
刚开始不知道南方的花在北方不好养,专捡着喜欢的往家搬,结果很快就枯死了。不服输,就找人打听什么好养,然后继续往家搬,文竹、龙舌兰、茉莉、龟背竹、金枝玉叶......真是养过的品种不计其数,却成活的极少,一直到把芦荟吊兰都养死后,就被冠上了“花杀”之名。那时候很沮丧,似乎什么都养不好,养的时间最长的也没超过三五年的寿命,最短的不过寥寥几月,然后就总是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死亡了(出差干死、水大淹死、缺肥饿死、生虫病死等等)。为此有一段时间伤心的很,发誓再也不养花了,这样养下去不就等于贪色害命么!于是就戒了有三四年,只欣赏,不杀生,连插瓶水养的鲜花都不买了。
但爱美之心无法磨灭,16年春节的时候忍不住买了一捧雏菊回来插瓶,因为知道小时候养的九月菊极易成活,所以花败后没扔,坚持着换水,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发现枝干底部生出了一点白白嫩嫩的花根,待根须长的稍微多了点,就种到了土里。本来抱得一丝侥幸,这花却极给面子长活了,然后到暖和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移栽到了菜地里。
这花果然不负“吉祥、长寿”的含义,到地里后有了阳光和风,有了大地和雨水,竟是长得飞快,很快就有膝盖那么高了,还滋出了几株幼苗。可惜好景不长,我还没有从到了九月绽放的幻想等待中冷静下来时,花竟然被人偷走了!这可真令人气愤伤心,不过除此之余,让心中的那点买花来养的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还没等纠结完,就有朋友送了几粒碗莲的种子,看着这些可爱的小豆豆发芽后,又感觉找回了点养花的信心,忍不住手痒,就四处淘换了些极易存活的吊兰、绿萝、碧玉之类,后来朋友又送了两盆茉莉,又怪异地在门口捡了一盆生命垂危的龙香血树,唉,只不过有三四片干枯了一多半的叶子,实在跟树搭不上边。至此,阳台上便又开始大盆小盆地满了起来,仿佛生命重新绽放青春,我的心也跟着这饽饽生机日渐洋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