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在街上跌倒了,哭着跑回家,他们笑着说我真是个孩子。稍大一些了我在学校无助的游荡,他们说我是孩子性不懂得为以后的生活努力。成年工作了我迟迟没有成家他们又说我任性不顾生活。那到底什么才是生活。
如果我从小学读到初中,小学时感受到了自由的快乐,为了多一些时间和我的朋友一起玩,比如那只猫,那片田野,我会学着撒谎。父亲嗜酒如命,赚了钱便想花掉,他从不关心我的生活,唯一关心的估计也就是我什么时候才能赚钱养他。我的母亲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不识字,但她知道我应该读书,到另一片天地探索。
可她并不知道我在学校的处境,我成绩不好,所以老师们都不喜欢我,即使我从不捣乱,也从不欺负同学,他们只是厌恶我,于是我也厌恶学习。同学们也不喜欢我,因为我没法给他们分享吃的分享玩的,我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别人眼中的坏孩子,可管他们怎么看呢,我很孤独,而他们愿意和我玩,仅此而已。虽然有时候一起玩的方式包括他们一起欺负我,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是我的朋友。就这样浑浑噩噩,无拘无束的读完小学和初中,我发现我已经读不了高中了,因为我成绩不够。妈妈说再读一年吧,总归要读完高中,但我真的不想读了,学校里没有田野,没有猫,没有我爱的一切,只有老师的批评和同学的欺负。于是初中毕业我辍学了。
其实我很感谢我的妈妈,虽然她没有上过学,但她一直想让我和其他孩子一样读书。她无法体会我的体会,但我知道她爱我。她不知道读书有什么用,她只是盼我好。
辍学以后父亲想让我像他一样学习吹笙,学门手艺,我听了他的,因为我当时实在太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拜了师父,上山学习笙这门乐器。师父夸我聪明,学得快,可我只知道他不打我,而且后山有树林,里面很大,很有趣。
两年之后,我掌握了吹笙这门技能,可下山后发现村里已经没有人结婚发丧的时候用人吹笙了,大家都用音响播放,便宜,声还大。所以我刚要就业然后又失业了。但那两年总归是有用的,学了门手艺,还跟着师父学了如何处事。再加上当时我年纪小,总不能出去干体力活,没有人会要小孩子。现在我长大了,最起码可以去干体力活赚钱了。然后我选择和表哥一样出去焊罐。有些危险,累,但工资还行。最重要的是,在工厂里大家一起挥汗,没有人会欺负你,大家都是兄弟,而且,工厂很大,很开阔。虽然也没有田野,没有猫。
其实我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活,我只是一直在听别人讲生活,生活,……。在大学校园里读书算不算生活,为国家的科研事业做贡献算不算生活,在工厂里挥汗如雨算不算生活。我思想境界不高,见过的事不多,或者普通人的生活,但我总觉得人生是自己的,自己觉得是生活便是生活了,别人的话永远不算数。我从来没有放弃心中的那片田野和那只猫,在旁人看来,我的人生大部分抉择都是无奈之举,我过得又苦又累,可我总觉得这样也是甜的,你总不能跳出来说我就是行尸走肉。所有人的生活都是生活,除非他自己放弃了自己,但那样我们就见不到他了。你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便无法说别人是行尸走肉。
我认为自己不是行尸走肉。我总有自己的快乐,总有那片田野,在田野上,微风里,我轻抚着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