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设想过许多次跌落的场景,也实践过许多次跌落的过程,感觉良好,都被我侧身翻转,用身体的背部或手掌化解,唯有这次,直愣愣的面部朝下,摔的一周不能直视。
跌落的过程持续的时间只有一点二秒,思绪却将这个过程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拉长,我明白手在身后,已经不能给予帮助,而肩膀貌似也不愿意承担这次事故,毕竟眼睛已经发现,正下方有一块台阶,并非平坦,侧身翻越的危险是未知的。大脑在最后时刻,还是给予自保,膝盖与脸颊几乎是同时着地,但依旧觉得,肾被摔蒙了,一种疼痛感来自腰部,我站起来问朋友,快给我出一道数学题,此刻我想起了一则故事。
张仪曾经因进言被国王关进监狱,受到一顿毒打后扔在路边,他招呼一个行人问,“你看我的舌头还在吗?”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畅怀大笑,旁人不解,问道,“被没收一切钱财,还被打个半死,您还笑,是打傻了吗”,张仪反讥道,“你才是个傻子,只要我舌头在,什么都会有的”。
我没有张仪的自命不凡,但只要大脑还能运转,即使到医院躺上一个礼拜,我倒是可以完成两个月的阅读量,也是一次不错的选择。
寻觅了一家医院,碘伏,棉球,红花油,第二天叫醒我的是闹钟,虽然穿裤子,系鞋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一想到不用住院,还是挺高兴的,只是早晨去上班,是否戴上鸭舌帽,是一个问题。
帽子我带着,但还是被滞留在车内,面部的伤痕并非与法律有关,也与道德没有干系,我又在担忧什么,只是我要准备许多答案,告诉每一位遇到的人,发生了什么,想想还是挺麻烦的。
做了一次隔壁老王,翻窗子失败。一个漂亮但有缺陷的侧空翻,结果。一个跑步踏空,后果还是挺严重的。一次自由搏击,好像打输了。一次翻墙超近道,结果你懂的。一次严重的花粉过敏。一次……
这些一次次的解释,只是你的自尊心在作怪,你对不同的人,给予不同的答案,唯独少了一次给自己的答案,为什么不想戴帽子。
是的,我没有戴帽子,我就这样一拐一拐的,步伐稳健的,挺胸抬头的,面带微笑的走进了公司大门。
你敢在街上搭讪吗?并非是搭讪女孩,是搭讪陌生人。我觉得我不敢,我怕别人的拒绝,别人的异样目光,别人的冷漠,是滴,你和我一样,情感的感知对于一位正常人都是如此,除非你经过特殊的训练,比如推销员的培训,成功学的演讲,人际关系学的引导。
来一个极端的例子,你打扮成乞丐的模样,出现在市中心的繁华街区,在人山人海的瞩目中,自由自在的行走。我明白,让你打扮成乞丐的模样,你已经打算放弃,即使角色扮演成功,你也不可能安然若素。你的心脏会无规则的跳动,你的额头会冒汗,你的背部好像顶着石块一样,无法做到昂首挺胸,是的,这就是自尊心。我们放低标准,你着装朴实去一家从没去过的五星级酒店用餐,你会是什么感觉,而当你对这家酒店已经很熟知,又会是什么感觉。
你的自尊是来自外界,而不是内心的丰盈,而这种丰盈却是可以刻意训练的,如那些推销员一样,如假扮成乞丐在繁华街区出现一样,当你克服了那丑陋的自尊心,内心的丰盈便会产生,而此刻的我,那脸颊的伤痕犹如那身乞丐装,我要对每一位我今天遇到的人给予微笑,发自内心而善意的微笑,以去除伤疤带给他人的恶意。
只是,笑起来脸颊真疼。
小城雨田
2018.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