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文北巷配钥匙,突然在巷口的角落里看到了他,一个盲人,拎着把破旧的二胡,面前放着一个白色的搪瓷碗,瞟到他的碗里零星躺着几个硬币。我不由放下脚步,迎上前去,试探着问:“师傅,今天您不拉曲吗?”32度,他还穿着厚重的棉衣,蹲在角落里,显得那么吃力,“不拉了,今天身体不舒服,偷会儿懒。”我拿出皮夹里所有现钱,交到他手上,“快点回家休息吧!要是生病了,看病可费不少钱呢!”他连声道谢,勉强地想站起身来,我制止了,他的脸上划过一丝笑容,却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博库书城门口。他拉着那首“真的好想你”,虽然有时候会走调,可那不卑不亢的模样,却让我不由自主地多看一眼。第二次遇到他,是在文二路口的车站,那天下着细雨,他为了不打扰别人,一个人背着二胡,拄着拐杖,站在雨棚外,我纠结了许久,打开伞默默站到他身边,直到他登上41路的未班车,我对他说,我要等的车子一直没有来。
从此以后,每当路过那里,我都会多看一眼,有时候看到他在站台里独自拉着二胡,坳黑的皮肤,两只无神的眼眶,干净却又安静,心里竟然会涌动一股感动,平复你烦躁的心灵。
在文一路省委党校门口,在学军中学的门口,甚至在舟山东路树人大学门口,总能在不经意的时候,看到他孤单的身影,有时候我会停下脚步,有时候我会停下车子,叫上一声师傅,然后把皮夹里所有的零钱都轻轻放到他的碗里。朋友说我有爱心,我说这不是施舍,而是一种尊重。时间长了,他能认出我的声音,也许眼睛看不到的人,对于声音会特别敏感。他很诧异为什么我会到舟山东路,我说约了在树大当老师的好友一起吃饭,我不记得当时好友是否在身旁,我只记得他和我说,他的眼睛并不是天生就瞎的,而是得了眼疾,没有钱医治所以耽搁了,慢慢地就看不见了。我问他你有孩子吗,他说至今未婚,因为穷,但是他领养了一个孤儿,孩子非常懂事,读书成绩非常好,为了孩子他才来到杭州,希望能靠街边拉二胡,给孩子交上学费,多读书,以后不用这么辛苦,过上好日子。
我记得那天,阳光正好,透过树叶将点点的光亮洒在他的脸上,他一直在笑,这是我以前从没看到过的模样,因为他说到了自己的孩子,他的脸是那样生动,他的话是那样坚定,我甚至从他的眼眶里看到了光亮,突然想到了小时候爷爷对我说:“人活着,总要有个盼头。”
他,生活在黑暗里,心里却住着一个太阳,支撑他走过春夏秋冬;
他,生活在希望里,对于幸福的小小奢望,始终怀有美好的憧憬;
他,活在社会底层,却保留着人性的光亮,艰难地与命运相抗争;
活着,好好地活着。生活不易,更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