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自我脱落

《柒》

七个无法入睡的漫长夜晚,七面必须独自泅渡的黑暗大海,七个爱情故事,汇聚成《柒》,旁观七个故事,看他们如何成为自己。

形形色色的鸡汤文一直教育我们要做自己,要为自己而活。读研的时候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突然发现之前那20几年的岁月好像从未关注过这件事。于是乎积极奋进通读各类如何做自己的文章,然而在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26岁毕业那年,因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在选择工作时痛苦不堪。时至今日,我依旧不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在做自己,看到这样“如何成为自己”的字眼,仍会很感冒,于是那天下班后我去听了文珍的新书分享会,虽然并不知道她是谁,但还是想听她讲讲那些独自泅渡的夜晚和成为自己的故事。

她是一个很安静,甚至不擅长自己坐在那独自表达的人,她说自己写了很多有关夜晚的故事。因为在睡觉时,世界是不可控的,夜晚的一些尖锐,不眠不休的东西是不可描述的。她跟我们讲自己如何度过一个个失眠的夜晚,如何让自己不再孤单……那天我问她一个人到底如何成为自己,她说,我们想要的总是太多,成年的过程就是不断脱落的过程,在我们的欲望一层层被剥落后,也就成为了自己。

今天,我看完了这七个故事,每一个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我们好像都似曾相识,可能会从他们身上捕捉一些自己的影子,也会让他们和身边的人对号入座,在这普通的爱情故事中他们演绎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每一个没有结尾的结尾处,总会忍不住再往前翻翻,再仔细斟酌一些字眼,努力揣测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很多时候感觉自己似懂非懂,但有些对话,有些动作,有些情节,好像刻在了脑海里,想必阅读魅力就是我们可以借由他人的故事慢慢读懂自己。

第一个故事——《夜车》,一个得了癌症濒临死亡的男人在最后的生命时光,选择和妻子在夜间踏上列车,完成尘世间的最后一次旅程。在这最后的阶段,他们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爱得深沉,之前的矛盾、误会、猜疑、冷战……统统都不再重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好像发现原来彼此那么相爱,那么深刻地懂着对方。而有些问题并没必要全部弄懂,“人世间有些事情往往如此”。

第二个故事——《牧者》,只看题目一定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师生恋的故事,在不道德的表象下,实则是几近纯情的同类相惜。女学生崇拜渊博的男老师,男老师从灵气十足的女学生身上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二十几岁的女学生,是那么执拗,用一些很女孩子气的行为默默暗恋着自己的老师。作者把老师比作牧者,表面看似平静拒绝,实则背后默默守护,他明白她所有的心意,她感激他的牧者,她不确定那是不是爱,但很痛,很深刻,很纯情。

第三个故事——《肺鱼》,沉默的妻子,不堪的丈夫,冰冷的家,但最初这是一个无比浪漫的邂逅。男孩在火车上对寂静的女孩一见钟情,临别时他写了自己的电话给女孩,但在下车前的30秒,他估计女孩不会打给他,就拉起女孩的手让她说出自己的号码,然后他心底默念着11个数就下车了,在月台上,他立马拨出电话,听见女孩声音的一刹那,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意。这一桥段简直太浪漫了,放在谁身上都不得不相信这才是能称为爱情的爱情。男孩放弃北京的一切来到女孩的城市,工作结婚,然而一切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让他爱上她的是那份寂静,而现在让他困扰的也是这份寂静,在无数个沉默的时刻,他始终觉得无法抵达她灵魂深处。他出轨,和其他女人讲他和妻子之间的事,我并不是很懂这个故事和肺鱼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他到底爱不爱她,她爱不爱他,只是会觉得男孩给自己的这个选择附加了太多的浪漫色彩,也付出了超脱现实的代价。

第四个故事——《你还只是一个年轻人》,讲述了一个女孩逃避生孩子的故事,她因此失眠、抑郁,进而找到自己的同学兼心理医生进行治疗。对这个故事并没有多大深刻感受,只是比较喜欢作者描述的女孩解释自己不愿生孩子的一系列理由。女孩好像从小并不是很开心,好像无论怎样也无法博得父母的肯定,所以她不想再带来一个不开心的生命到这个世界上。很倔强的女孩,自己没想清楚的事情坚决不做,在最后意外怀孕后痛苦到极点,最后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那个想要安慰、医治患者的心理医生在经历无数病患案例,在给出无数次安慰后,其实想告诉患者,他自己也是个病人。

第五个故事——《暗红色的云藏在黑暗里》,这是一个漂亮的女画家和一个男人之间的友情故事。女画家希望他人看到除了她美貌之外的才气,她遇到了他,她欣赏他身上某种才气,她觉得他们很像,她想帮他。在这场不公平的友情中,她不停失望,一直受伤,最终她明白了自己自以为是的善良和优越感是罪魁祸首。很喜欢作者引用的彼得·潘在人鱼礁上的故事——“彼得惊呆了,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不公平。……每个孩子第一次遇到不公平时,都会这样。当他待你真诚,他认为他有权受到同等对待。……谁也不会忘记第一次受到的不公平,除了彼得以外。他经常受到不公平,可他总是忘记。”

第六个故事——《风后面是风》,这个故事很有喜感,看的时候忍不住被女主角的可爱行为逗笑。这是一个失恋女子的故事,失恋后为了度过无聊时光,她试着按照家里唯一的一本料理书煮饭,可因为食材的稀缺,她总是DTY出各种黑暗料理,甚至把自己送到了医院。这次放手让她开始思考婚姻的意义,也变得不再那么优柔寡断,她想要从这段关系里完好地走出去,凭借一己之力免疫、自救、康复,最后道出一句---漫漫人世,何必慌张。“永远是这样/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读到这样的文字,总会让人豁然开朗,会依然相信美好的发生。

第七个故事——《开端与终结》,这是一个他爱她,她爱他的故事,青梅竹马的爱,一见钟情的爱,深沉的暗恋,触及道德底线的婚外恋……文中女主角跟自己的下属说“你一定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好像暗示她并没有因为爱情结婚,其实并不是,她放弃了一个7年青梅竹马的恋人,选择了一个物质条件并不是很优渥的大学同学。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什么才叫爱情,可婚后她在工作中遇到了他,这个人仿佛是她的灵魂伴侣,两个深陷于这段地下恋情的男女感慨于两人的相遇,也纠结于是继续还是结束。看了这个故事,突然感觉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有灵魂伴侣,而我们却不知道他在哪,什么时候会出现,所以就有了那些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人。“任何选择似乎都代表了无穷无尽的眼泪、分裂、痛苦以及爱”。

合上书,回味无穷,所以才饶有兴致的在这总结,写点读后感,我想我可能大抵明白了文珍说的自我脱落,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注定要失去,在我们失去爱情,失去爱人,失去友情,失去……的过程中,学会和自己的欲望妥协,在经历一番挣扎后,最终剥落成那个真正的自己,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做自己其实充斥着一丝悲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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