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等待戈多》这部经典作品,人们总有千百种解读,这部以戏剧为体裁的文学作品,揭示了人类存在于世界的意义—等待戈多,凭借此戏剧,贝克特也开创了戏剧的新时代。
从书中阅读戏剧不比是在现实剧院中观看,它更需要我们读者把自己想象成正对舞台下的观众,或者舞台上的演员。这样,能减少距离感和陌生感,使书面的文字立体化、具体化来,毕竟,戏剧是表演的艺术,有着大量的对话,远比一般的小说、诗歌、散文更显动态美感。所以,读者(观众)不仅要好好看,还要仔细听。
在文(戏)中,戈多这一人物,从始至终,都活在其他人物的口中,严格来说,是心中,未曾出现过,戈多是男是女,年纪几何,外貌怎样等等信息也不曾表明,无疑颠覆了一般戏剧的必备原素,该有的人物形象被有意抹去,留下一团迷雾。
以我之见,戈多不仅可以代表一个个人,他还可以是一个抽象难以把握住的存在名词,如哲学中,关于生命这一概念,可以有多种不同解释。戈多也可以看做是个人诞生后,个人为人生存在和奋斗的追求过程与结果,如理想,人们相信有一天会实现它,如幻想,人们总想实现它却又实现不了。
在戏剧结尾处有这么一段对话非常有意味。较为理性的角色弗拉第米尔说“咱们明天上吊吧,除非戈多会来”,而爱斯特拉贡反问道“他要是来了呢”,弗拉第米尔立刻说“那咱们就得救啦”。弗拉第米尔的题外话是,假如没有戈多,可能我们去上吊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可如果戈多要是来,就不用去上吊,这足以表明没有戈多,两人生命便没有继续存活的动力,那也是说,两人是一定要等待戈多的,才不会上吊(死亡),可是究竟要等多久,却没有答案。
综合来看这部戏剧,《等待戈多》是一幕两幕剧,剧中公有五个人物:爱斯特拉贡、弗拉第米尔、幸运儿、波卓、一个小男孩。人物不多,如果不以人物语言多少为标准划分的话,是没什么主要人物,次要人物之分的,剧中出现的每个人都可以看作是主人公。
第一幕剧开始,场景(空间)是在乡间一条路上,有一颗树,时间是傍晚,十分简洁的环境,反而营造出一种孤寂的氛围,读者(观众)不由猜想在这种环境下所出场的人物会做些什么,留下悬念。
有人物上场了,爱斯特拉贡坐在一块石头上,反复做着脱鞋的动作,令人感到莫名其妙,不由猜测他的行为。然后,弗拉第米尔上场了,两人开始对话。读者(观众)脑海里便出现画面,能想象此时舞台上的人物的言行举止,思考其为什么要这样,细心通过对话揣摩人物语气,从语言看出其个性。两人符合流浪汉的形象,可其行为与形象产生反差。
从一开始,能看出爱斯特拉贡可能是一个患有有强迫症,并且说话不是很有逻辑性,而通过弗拉第米尔的语言能看出他是一个较为理智的人。
爱斯特拉贡通过不断的努力,终于脱下自己的鞋子,可他只是为了看看鞋子里有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两眼呈现茫然神情,这也表明,他反复脱鞋子的行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是没有目的的行为过程,根本就毫无意义可言。就像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不断地推石头上山顶,努力了这么久换来的是石头下落,再继续向上推石,反复又反复,陷入无意义的过程。
简单来说,生活中,每个人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为了获得意义,才会去做。如吃饭是为了不饥饿,不饥饿才能活着,如学习是为了有工作,有工作才能活着,吃饭和学习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活着便是意义。
之后爱斯特拉贡与弗拉第米尔聊了一会便想离开。当真的要离开时,弗拉第米尔第一次说出了“我们在等待戈多”,挽留住了他。一个较为理智人说出了要等待戈多的话不奇怪,可在阅读全文(戏剧)全文后会发现弗拉第米尔根本不知道戈多是男是女,这值得去思考,他难道当真不知道戈多,可能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吗?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当爱斯特拉贡想离开的时候,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当爱斯特拉贡问他戈多几时来,他答道“他是说星期六(微顿语气)我觉得。”可见弗拉第米尔根本不清楚戈多来的时间,也暗示出他对时间没有完整概念,表面上,他是一个害怕孤单的人,对爱斯特拉贡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仿佛世上只有他一人可以与之为伴,是这个世界的孤儿。
没多久,又一个人物上场,波卓牵着幸运儿上场了,牵狗不稀奇,牵人却能给人,一种新鲜陌生感,人们会对这两人的身份不停推测。通过波卓与弗拉第米尔、爱斯特拉贡之间的对话,知道在波卓看来,幸运儿不是他的同类,也就是说幸运儿不配为人类。
当波卓把吃剩的骨头丢在地下时,爱斯特拉贡毫无羞耻地去捡来吃掉,简直匪夷所思,连弗拉第米尔都看不下去他的这种行为。他们两人都对幸运儿充满着同情,与波卓态度形成鲜明对比。波卓不把幸运儿当做人看,仿佛他是一个机器永远不会有劳累感,波卓自己也说“老狗都比他有尊严”。当爱斯特拉贡去安慰哭泣的幸运儿反被他狠狠地踢了一脚,波卓解释道“要是没有他,我的思维,我的感觉,恐怕永远也就局限在平庸的细碎小事中了,局限在养家糊口的俗事中—根本就没什么要紧的。至于什么才是至高无上的美,至高无上的善,至高无上的真,我真是无法企及,我也知道自己根本不配。于是,我举起来一根鞭子”暗示幸运儿与自己的本质没有什么不同,可为什么两人表面悬殊甚大,与波卓说幸运儿不配为人自相矛盾,明明幸运儿是聪明的。
波卓是支持他俩继续等待戈多的,可他并不关心戈多是谁,说“我自己,我要是坐在您的位子上,假如我跟戈丁......戈代......戈多......有约会,反正您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就会一直等到天黑,反正您知道我说的是谁,我就会一直等到天黑,不到天黑不死心。”看得出,他认为的戈多与他们认为的戈多不相同。
当波卓命令幸运儿思考的时候,幸运儿的一番思考的话,关于对人类的看法说得很有道理,却导致他们三人生理上的恶心。加缪说过“最重要的是以更加热切的态度恢复对荒诞的理性思考。我们可以怀想下列的人们:他们处于时间和流放的羁押之中,他们知道如何恰当地生活在这个没有前途的坚硬无情的世界里。这个荒诞、没有神灵是世界里云集着此中头脑清醒、不抱希望的人们。”可见,三人不是糊涂蛋。
到第一幕将要幕尾时,一个小男孩上场了,说是戈多派他来的,仿佛戈多真的存在,派来了使者。于是,剧中人物和读者(观众)等待的心情即将要释放。当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询问这个男孩问题时,这个男孩基本上只回答“是的,先生”,如同一个机器人,什么都不知道,似乎他还有一个弟弟,为下一幕中,一个小男孩的上场埋下线索。
在第二幕中,到了次日,却是同样的时间点和地点,似乎没有变化,可那树上长了几片叶子,也许暗示着,等待戈多有了一丝丝希望,可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两人没什么变化,一切似乎都是重复又重复着。
不过,爱斯特拉贡被十个人殴打,弗拉第米尔问他原因,他说“我什么都没干”就被打了,这十个人没有理由,就打了爱斯特拉贡,殴打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可言。第一幕爱斯特拉贡是摆弄鞋子,第二幕换成了玩弄帽子。同样,玩弄帽子也是无目的的,自然就无意义。
波卓再次上场,却变成了一个瞎子,一个能看清世间本质的人变得如此下场耐人寻味,“有那么一天,当我醒来,我就像命运之神那样瞎了眼(略顿语气)我有时候还在问自己,我是不是还一直在睡梦之中。”幸运儿成为了一个哑巴,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感到疑惑,波卓愤怒地回答幸运儿为什么成为了瞎子,因为时间没有意义,白天与黑夜重复不止,命运喜欢和人开玩笑,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谁先来。
紧接着,一个小男孩上场了,和第一幕中的小男孩一样,说他从戈多那里来,可他不记得在第一幕说的话了。同样,他只知道说“是的,先生”,给人一种诧异感,这两个小男孩会是同一人吗?似乎不是。
全剧的尾声,爱斯特拉贡和弗拉第米尔再一次放弃了上吊,继续等待戈多,两人对生活保持希望,或者是看透了无望,不得而知,他俩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