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售后客服办公室的一天，从还未清醒的早七点开始。大厦的通风管还没从倒春寒的突袭中反应过来，轰隆隆地冒着冷气。

“好的好的，已经在处理了，请您耐心等待。”

“先生，您的心情我们理解，十分抱歉给您造成不快了，我们会尽快处理的。”

“咕嘟咕嘟”休息了一夜的养生壶，枸杞红枣菊花在水中翻滚着，想要抗议却又只能随波逐流。键盘的“啪啪”声伴着咖啡的味道，将小小的办公室填满。

“怎么这么蠢？怎么会有人这么蠢！！”

偶尔会听见有人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疑问，而后话音一转，又像变了个人，“小姐，要不，我们一起再来试一次吧。首先……”

不足二十平米的长方形办公室，被隔成二十几个小隔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职业假笑。得亏是皮笑肉不笑，即便是露出八颗牙，也没有鱼尾纹的烦恼。

“手机都收一下，快7点半了。”组长在电话空挡给组员敲桌子提醒。

“领导肯定是没有夜生活，不然谁起这么早，一上班就来巡查啊！”一个素面朝天，双眼浮肿的组员白眼快要翻到天上。

说归说，一心三用的组员还是不甘心地收了手机，关掉了电脑上的连连看小程序界面。

小江在领导跨进办公室的前一秒，关掉了电脑屏幕上的扫雷界面，坐直了身子。噼噼啪啪的敲键盘声似乎在向领导证明，她精神饱满，对工作充满了激情。

“好的，没问题，请您稍作等待，我们为您处理。”

她语气忽然提高了几度，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说话间对着电话鞠躬，额头快要磕到办公桌上，就跟她电脑桌旁的那耷拉着脑袋的绿色小盆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