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梅子村早上特别宁静,可是宁静中却又带着喧闹。
每天早上,当沉睡的村子从美梦中醒来,太阳把它的光芒尽情地洒落大地后,一些勤奋的妇女早早就挑水浇菜,她们相互打招呼:“嘿,你吃早餐了没?你去哪里干活啊?”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她们吆喝着鸡笼里的鸡鸭鹅去吃糠,这些声音特别清晰。
这些农村的妇女纯朴却又不甘心,她们会因为一小块地、几颗菜去大吵一架,若是有求于人,便一句“你就可怜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每天我都会在卖猪肉的吆喝声中醒来,他们用摩托车载着猪肉去村里卖,中午回家,卖不完的,傍晚再来,看能不能把肉给卖光,好回家跟 妻子交差。
这就是梅子村,而我今天要说的是发生在这个村里的一些人,一些事……
二、
小黑自打娘胎以来,便长得黑不溜秋,一双圆又黑的眼睛不停打转,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本来出生就不好,加上少奶水喝,他到了一岁多时,仍然比同龄的孩子瘦小,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
小黑还不会说话,走路。那天,他被一根香蕉噎着,眼泪从小而黑如葡萄般的眼睛里流下来时,他爹正在砌自家三米高的房子,听见邻居在屋外大喊:“小黑的爹,快出来,你家小黑出事了”,叹了口气嘟囔道,“唉!那个疯女人!”小黑爹赶紧扔下锈迹斑斑的铲子,黑色的工地胶鞋“哒哒哒”地响起来。他虽年过七旬,步子却迈得很大,在邻居的帮忙下,救护车来了。可是,未上车,小黑已在他爹树皮般的手里断了气。
小黑他娘是小黑他爹在六十多岁时从贩子手里买回来的。她确实疯,整天裹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有时上身穿一件厚外套,下身穿一条短裤,口袋常常翻出来,看起来特别滑稽可笑。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尤其是那蓬垢的头发,就像是生了锈的铁丝交缠在一起,长长的指甲缝里全是污垢,见人便露出一嘴大黄牙,“嘿嘿嘿”地傻笑。
三、
小黑他爹在一天午后,盖完自家房子,就剩明天去商店里定购门和窗来装好,他觉得有点累了,便躺在一堆杂草上休息,看着蓝蓝的天空,风时不时吹过耳边,他躺着躺着便睡着了,这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了,留下了十岁左右的痴呆女儿,一个疯女人,还有一间空房子,那是他唯一的遗产。
小黑姐姐才十岁,模样像她娘,黑黑的皮肤,那天她爹“睡着了”后,第二天,她被她大伯的儿子带到城市里打工了,做什么样的工作无人知晓。
小黑他娘也没住进那间只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房子,她整天抱着个破旧、棉花时不时掉一团出来的枕头,有时有小孩子好奇地盯着她看,她便更抱紧枕头,仿佛那就是小黑一样,然后俯身抓起地上的沙子或者附近的小石头,扔向那些小孩子。终于有一天,她还是失踪了。有人说,好像谁谁谁在隔壁村子见到她被一个糟老头捡回家了,也有人说,她是被自己孩子小黑的灵魂招去了,小黑生前被她抱最多了。
小黑却说他没有叫他娘陪他,因为他现在有他爹陪他了……
四、
几年后,村里来了个女的小流浪汉,她是个哑巴,天天捡人家扔的烂果子,烂菜叶子吃,她的脸上有很多伤疤,有似被水烫到的,有刀子刮伤的。突然有一天有人说,发现她好像和小黑姐姐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