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来到厦门的第365天,我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虽然没有人陪我庆祝,但我依旧满足。
01
我叫当当,来自贵州的小县城,我有一个弟弟,是我爸爸妈妈的掌中宝。来到厦门,是我给自己的20岁生日礼物,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反抗。
1999年,我出生了,在我的印象中,爸爸是个不爱笑又很易怒的人,他对着我和妈妈几乎没有笑容,和妈妈也很少交谈,偶尔谈几句不对付,他就会动手打妈妈,然后暴躁的摔门而去,
即使两人的关系如此不和谐,弟弟还是出生了,那时候,5岁的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比如弟弟和我。
爸爸对着弟弟的时候,永远是满面笑容。而我,只要犯了一点小错,就是棍棒伺候,甚至弟弟犯错的时候,爸爸也会以我没照顾好弟弟为由,打我一顿。
在吃饭的时候,鸡腿是弟弟的,鱼肚子是弟弟的,就连煎蛋都是弟弟的,我只能吃一些弟弟不吃的,或者弟弟吃过的。
妈妈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流眼泪。
02
我一直很努力的学习,因为这是我获得别人肯定的唯一途径,在家里做得再好,也永远听不到一句你很棒,但是学校不一样,只要我努力,老师就会夸奖我,同学就会羡慕我,我享受这种被人看到的感觉。
爸爸本来不想让我上高中,但是我的班主任家访了好几次,觉得我是不可多得的好学生,爸爸一开始并不想搭理,但是班主任说,如果我考上好大学,以后出来工作没准能月薪上万,就可以帮弟弟买房了,听了这些,爸爸决定让我继续上学。
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活,在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人会把重男轻女放在嘴上,但大多数家庭都在用实际行动诠释,女孩子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只能努力的考出去,不然就只能嫁人或者赚钱给弟弟花。
在这种环境下,我很快就平衡了,我发现我的家庭并不糟糕,至少,我的爸爸还愿意让我继续读书,而不是让我立刻赚钱去养弟弟。
03
我对大学生活很憧憬,因为我觉得,只要我上了大学,就能像邻居哥哥的女朋友一样,自信坦然,眼睛里永远闪着光。
她叫微微,是一个厦门的女孩子,她告诉我外面的生活很精彩,要好好学习,等我考上大学,就可以去世界各处多看看,感受不一样的文化,不一样的人情。
她就是我想成为的那种女孩。
04
在我憧憬着大学生活的时候,噩耗来临,刚上初中的弟弟和别人打架,将一个孩子打成重伤,要赔偿10万。
10万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天价,我回家的时候,看到爸爸坐在院子里,地上都是烟头,他抬头看了下是我,没有说话,我没有看到弟弟,走进屋里,看到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走上前抱住了妈妈。
事情总要解决,最终爸爸和对方家长协商好,先还5万,剩下的钱就慢慢凑,爸爸朝亲戚朋友借了一圈,终于凑够了5万。
我以为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爸爸生平第一次和我认真谈话了,他让妈妈给我准备了鸡腿,在我吃完之后,他告诉我家里现在的太难了,没有办法再供我上学了,希望我能去打工,帮家里偿还债务。妈妈依旧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我不停的抹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完整的鸡腿,但我却吃不出任何味道,因为我的味觉,跟着我的心跳一样,骤然丧失。
我没有说话,面对家庭的实际困境,我没有反抗的立场,也没有反抗的实力。
05
就这样,18岁的我,成了鞋厂的一名女工,包吃包住,月薪3000,每天就两点一线的生活,每月给家里2500。
就这样过了2年,因为我和爸爸都在干活,家里的债也慢慢还上了,那件事之后,弟弟也没有再上学,但他也没有去干活,成天在外面瞎混,妈妈不敢管,爸爸没空管。
我觉得人生几乎能看到人生尽头的时候,又遇到了邻居哥哥和他的女朋友,他们已经订了婚期,之后会长期呆在厦门生活。她对我的遭遇深表遗憾,但她告诉我,这不是终点,我依然可以为自己而活。
爸爸告诉说:债虽然快还完了,但是弟弟以后还要娶妻生子,所以我还是要每月拿出2500元养家,这样才能帮弟弟存下买房的钱。
在那之后,我想了很久,我用自己偷偷存的钱买了一部便宜手机,通过手机查了很多关于厦门的事情,还加了几个厦门的群,交了几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网友。
有一个女孩和我一样,老家是在贵州的,跟着亲戚过去打工,现在在厦门的一家大型超市做收银员,工资不高,但是生活自由。
就这样我筹划了几个月,决定只身前往厦门,我想看看,那座城市到底有什么好。
告诉爸妈的那天,不出所料的得到了爸爸的巴掌,爸爸觉得这20年白养我了,居然想着往外跑,明摆着不打算给家里钱,不考虑弟弟的未来。
面对爸爸的质问,我不可置否。
妈妈依旧默默的流泪,她简单的帮我收拾了行李,里面还藏着300元。
06
2019年6月,没有家人支持的我,带着全身家当5300元来到了厦门,因为之前都已经做好了攻略,所以很快我就在一个月租800元的城中村住下了。附近有很多小超市在招聘,我很快就找到了工作。
因为初来乍到,我依旧是两点一线,只是每天下班的时候,看看热闹的城中村,会有强烈的活着的实感。
休息的时候,我去了集美大学,因为是暑假,没有什么人,但是偶尔还是能看到一些朝气蓬勃的脸庞,让我触动。
07
在厦门生活两个月之后,我终于适应了这个节奏,决定和之前网上认识的贵州姐姐见面。她是个很活泼的女孩,怕我尴尬,一直不停的讲话,她告诉我,小时候的她见人就局促,但是工作后渐渐变得自信了,也不怕说错话,有一瞬间,我在她身上看到微微的影子,原来厦门真的能改变人。
这是很愉快的一天,她带我去吃了辣辣的小龙坎,还带我去了观音山水上乐园,我从来没有这么尽兴的玩过。
08
在厦门很充实,很开心,但偶尔也会有想家的时候,有和妈妈通过一次电话,妈妈真的年纪大了,越发的爱哭了,爸爸根本不想和我讲话,弟弟也觉得我背叛了家庭,背叛了他。
很快就到年底了,超市的同事们都准备了年货,准备寄回家,我没有什么想法。
09
1月23号,因为新冠肺炎的消息,街上的人变得慌张,变得不安,过年的喜庆被掩盖,响应政府的号召,超市老板决定无限期停工。
我买了很多的食物,呆在出租房里。
我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好好活着。
超市的老板在群里通知,积压的货物卖不出去,没有收入,所以只能将1月份的工资结算,之后希望大家各自保重。
我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和各项开支,以最低标准,我估计还能活到5月。
不过虽然算好了,但我还是很害怕,所以不敢多吃,有时候一天只敢吃一顿,拿起手机一直刷着资讯,看看情况有没有更好一些。
但是情况却越来越糟,看着确诊人数越来越多,我的心也越来越凉。
2月10号,因为家里没有任何食物,所以我决定出门买点东西,买完回来忽然觉得头有点疼,我很紧张,生怕自己感染了新冠肺炎,在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我可能会孤孤零零的死在这里,在焦虑中我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好在醒来就感觉好多了。
因为太害怕,所以我给爸爸打了电话,本想得到安慰,但听到的依旧还是埋怨,爸爸更是说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要是我没有来厦门,根本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话不投机半句多,爸爸依旧不理解我,我也没必要多说。
接下来的三天我都按时量体温,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10
厦门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一些,3月份的时候,就渐渐恢复了秩序,各种岗位的人开始慢慢复工,我尝试着去找工作,但是并不顺利。
我依旧省吃俭用,买一包挂面几颗青菜,就简单解决了一顿。
4月份,终于让我找到一份收银员的工作,虽然离住的地方有点远,但至少有了收入来源。
我比以前更努力的工作,生怕被市场淘汰,超市的老板娘人很好,每天都会鼓励大家,给大家讲笑话,虽然疫情还没有结束,但大家的心态都渐渐好了。
11
转眼到了6月份,我来到厦门整整一年了,老板娘觉得我踏实努力,让我提前转正,心情很好的我买了小蛋糕庆祝,甜滋滋的味道在心里划开,感觉自己真的在活着,还在向上走。
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真的充满希望。
我希望我的未来能更好。
作者的话:
当当是我朋友的朋友,一个内敛的小姑娘,希望我们都能和当当一样,找到自己的价值,体会到生活的乐趣,即使挣扎向前,也可以发出自己的光!偶尔不安,偶尔热泪盈眶,那都是生活的模样~
今年是小编来到厦门的第5年,对这个城市有着别样的感情,也想了解更多关于“厦漂”的故事,如果你想分享你的故事,或者想要找人谈谈心,都欢迎私信~也可以加小编的微信amiao1440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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