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钥匙、银行卡、身份证,我便急匆匆地出门了。打开单元楼的大门,看到地面上湿漉漉的,没想到竟然下雨了。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不上楼拿伞,毕竟现在只是毛毛细雨,银行离家里很近,一个小时就可以回来了。怀抱着侥幸的心理,我快步走了出去。风很大,冰冷地打在皮肤上,我下意识用手把衣服裹紧。
没走几步,一位老奶奶的声音透过耳机里的音乐声传到我耳朵里,我摘下耳机,好奇回头看了看。只见一位奶奶坐在轮椅上,她双手用力地摇,试图让轮椅向前移动。奶奶见我停下脚步,便用带着哭腔的颤微微的声音对我说:“姑娘,能帮帮我不?我要去做核酸今天第三天了,可是我自己实在是没力气了。”我愣了愣,心想:不会是遇到拐卖妇女的骗子吧。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我自己否决了,毕竟是在小区里,而且做核酸的地方就在小区门口,如果是骗子也太傻了。
我走到奶奶身后帮她推动轮椅,从这里到核酸的地方其实距离并不算特别远,但是一路上奶奶一直在跟我道谢,不停地跟我说辛苦了。我有点不解为何奶奶自己一个人出门做核酸,出于好奇便问了奶奶一个问题:“奶奶您家人呢?要不我帮您打个电话给他们?”“我就自己一个人。”奶奶回答道。听到这句话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便不再说话,默默地推着轮椅,听着奶奶抱怨为什么一定要三天做一次核酸,不做过期了她又很害怕,但是她一个人要推轮椅到核酸的地方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早上就因为这样错过了时间。
想起之前朋友跟我说过她家老人下楼做一次核酸非常费事,当时我就听听就算了,并没有想太多,现在自己遇到了,真是感触良多。如果我奶奶还在世的话,她也会和现在我遇到的这个奶奶一样,需要坐着轮椅下楼去做核酸。
中国有句老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真的这么认为呢?或许人都是贱的,只有在失去的时候在后悔莫及。我奶奶是在2020年年初,那时候正值疫情最严重的时候去世的,远在北京的我根本没有办法回家---这是我一生最大的悔恨。得知奶奶去世的那一天,我恨自己为什么执意要来北京,我恨自己的自私。奶奶对我付出了所有的爱,而我长大后却无情地离开了她。原以为的暂别没想到成了永别。
一股冷风从衣领灌进身体把我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马上就要到做核酸的地方了,雨也渐渐大了起来。因为担心奶奶淋雨后生病,我加快了速度,终于在雨大起来之前到达了做核酸的地方。离防疫工作人员上班还有半小时,我把奶奶交付给同样在等待做核酸的一位阿姨,临走前奶奶一直握着我的手跟说谢谢,让我快去休息。奶奶的手像干柴一样,瘦削、粗糙。这一定是一双承受了风风雨雨的手吧,虽然奶奶握着我的手的力道很轻,但我却感受到了厚厚的重量:是来自生活的重量,也是来自这份发自心底的感谢的重量。
从银行出来,雨已经下大了。我打了个滴滴,坐在车里的时候想起了做完核酸可能要冒雨自己推轮椅回去的奶奶不免有些担心,或许可以给奶奶留个联系方式,之后要去做核酸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路程很短,很快就到了家门口做核酸的地方了,我透过车窗往核酸点看去,很多人在排队,但是并没有看到那个奶奶的身影。去银行的时间比想想中要久,一个小时多了已经,可能她已经回家了,希望是有好心人推她回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