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狗生第二话:小世界

我是布布,一只喜欢胡思乱想的拉布拉多。

我的世界一点点大,从阳台到客厅,从客厅到书房,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到玄关,还有小区里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坪。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小区附近的江边。江边的路很宽,风很大,还有大学校园走出来的男男女女,空气里满是荷尔蒙的味道。不知道金毛哥哥想去的远方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江边一样有阳光,有鲜花还有喜欢逗我的善良的人儿。我的日常是从狗爹的闹铃开始的。伸懒腰,打转一气呵成,然后跟狗爹道别,希望狗爹认真上班,挣很多钱给我买牛肉干。我的脑容量很小,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消化狗爹交代的日常事情,比如,要乖,不许偷吃,不要上沙发搞破坏诸如此类的话。我会在玄关认真听门外的脚步声,分辨是陌生人还是自己人,会准时守在门口等狗爹下班回家,然后开开心心晚上一起出去遛弯。我不懂人类世界的运行规则,我只知道每天在这小小的世界里围着主人转悠,冬天给狗爹当脚垫子,夏天趴在狗爹脚边咬橡胶球玩耍就是最幸福的日子。

狗爹问我,梦想是什么。我的梦想不就是一直能在狗爹你身边吗?狗爹又说我的世界活得太小,如果没有梦想,那就是一堆肉泥。我思来想去,最大的愿望就是周末去江边放风,午饭多吃几块鸡肉,小区里的那些傻二哈不要总嘲笑我是个矮子。狗爹嗤之以鼻,总唠叨我是只怂狗。人生短暂,狗生更短暂,只有十来个年头,我的世界只有你,喜欢你,陪伴你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比陪着我长大的橡皮球重要,比碗里的午餐肉重要。这不就是我最大的梦想吗?

小区里有位老奶奶,头发有些银白,背有些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奶奶每天都坐在小区的长椅上,脸上褶皱的纹路看不出悲喜。太阳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她,太阳落山了还看到她。听小区的保安说,奶奶的老伴半年前走失了,现在还没找回来,她每天都坐在门口等老伴回家,儿女也没有放弃寻找,一天一天过去,机会渺茫。可能人类和狗一样,生离死别都是相通的。奶奶每天坐在这里是等待老伴,日出日落交替,一天一天过去。望不到头的等待好漫长,一天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放在了等待里,是无尽的黑夜,等不到黎明。人和人的悲欢不一定相通,但人和狗的悲欢是相通的。遛弯的时候,我常常会去看看奶奶,趴在她脚下,有时候她会看我笑笑,再看看天,眼角泪花晶莹,挂在褶皱上像天上的星星。

奶奶不知道老伴什么时候能回家,就像我不知道金毛哥哥什么时候再回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所以我把世界活得很小很小,是因为我害怕走远了回不了家,害怕遇到了坏人,狗爹再也找不回我。我更加知道狗只能活10余年,那仅仅是人类生命的一程,终究不能陪伴主人到老。所以我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你,逗你开心,陪你玩,我只是你生命的一部分,但你却是我的全部。

岁月流淌,小小的世界都是你,热闹的时候我是你的宠物,孤独的时候我就是你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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