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五个孩子,前三个都是女孩子,大姐是老大,二姐是老二,我是老三,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小妹妹。
大姐和二姐相差一岁。那时候,家里很穷,两个姐姐从小挨饿,导致她们到现在肠胃都不好,两个都是瘦瘦的。
据妈妈说,怀着我的时候,就跟奶奶她们分家了,不受气了。那个年代,儿媳妇都是会受到婆婆搓磨的。
分家后,自已种地,父亲在城里有个工作,虽然收入大部分都孝敬补贴奶奶了,分了少少的给妈妈,但是妈妈会节省着合理的分配开支,日子倒也比前几年过得好,最起码可以吃饱了。所以我出生后,就胖乎乎的,身体素质也一直不错。这是从娘胎里就打好的底子。
大姐稍大点,底下的妹妹陆续出生,小小的她,就顶上一个成年人做事了。
我还是有清晰的印象,大姐站在小板凳上,在灶台前做饭的情景。
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还是比较明显的。我和两个姐姐成长过程,都是随便长的,能活下去就好。
弟弟出生后,很是得到重视。
从小就是在大姐的背上长大。大姐也仅比弟弟大六岁。也还在贪玩的年纪。
我记忆里,大姐从小在不停的被挨打。没有照顾好弟弟挨打。妈妈从地里干活回来,没有及时做好饭挨打。有时候捆在床腿上打,有时候吊在屋梁上打。
挨打最多的原因就是没有照顾好弟弟。
还有一些莫须有的原因,在外面跟小朋友玩游戏,赢了,人家就来家里告状,这也能换来妈妈对她的一顿暴揍。
我现在想想都想哭,那么小的孩子,当妈的是怎么下得去手,狠得了心肠打呀。
我后来常常想,这样长大的姐姐,还有那样孝顺的心,她真的是一位菩萨啊。
是的,大姐确实非常孝顺,对长者的尊重,她做的特别好。也特别善良,对弟妹的照顾也的胜过妈妈太多。
不用带弟弟的时候,她就带着二姐到处去玩游戏。她极聪明,所有的游戏,玩法她一看就懂,并且常常能赢。
她又极其顽强,被妈妈多次暴揍,转过头又能出去玩了。
我不及姐姐的十分之一,小时候就常常想死,这样的环境,天天挨打挨骂,太痛苦。我把这个想法跟七姑说了,她却转头当个笑话说给妈妈听,妈妈就告诉我,农药瓶子在哪里,喝那个可以死。我最终也没有舍得去死,不知道有什么可留恋的。
姐姐的顽强性格肯定是遗传了妈妈。
家里五个孩子要养活,妈妈除了要干地里的活,农闲时倒卖一些商品,挣些生活费用。
当然,大姐是她最大的帮手和助力。二姐做事慢吞吞的,只一门心思看书学习。我也是能偷懒就不干的人。弟弟和妹妹,妈妈又舍不得让他们做。
九十年代初,村里开始陆续有人出来打工。政府也鼓励年轻人外出就业。村支书就联系广东的工厂,送人员过来,这可能也算是劳务输出吧。
大姐就跟随着出来了广东。
她出来后,每个月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外,其他的工资,全数寄回家。
这样我们四个,得以顺利完成学业。
我毕业的时候,已经不包分配了,在老家也没有多余的钱给我安排工作。所以也走上了打工的路。
出来第一站,是跟大姐一个工厂。这是一个港资厂,做渔具的,生意很好工资也比一般厂要高。。一纸毕业证也让我有点优势。没在流水线上做,分到了品质部。工作相对轻松,工资也稍高点,吃饭也是另外的小饭堂,伙食也相对好些。
那个时候,工资都是发现金,每月工资一发,大姐就给我留一点零花钱,其他部分,跟她的工资一起寄回家。
九十年代的工厂,都是靠加班,挣加班费是工资份额里比较大的一部分。
每天加班下班后,大姐先去冲凉,然后在我冲凉时,她煮好宵夜,宵夜就是每天加班补贴的方便面。我冲好凉,吃宵夜时,大姐就去洗衣服。
当我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特别对不起大姐,我都这么大了,还要大姐这样照顾我。
二000年时,弟弟的女朋友怀孕了,后来也是弟媳了。弟弟说,她年龄小,不懂事,让大姐不要上班了,辞职照顾他女朋友。
大姐就辞职照顾弟媳.侄子出生后,照顾完弟媳月子,就带着孩子回老家。家里父母望眼欲穿的盼着大孙子呢。
回到家后,就在家陪同父母一起照顾侄子。至到孩子五六个月,二姐因为孕吐严重,据姐夫说,就要危及生命了。大姐就把侄子留给父母照顾,她带着四岁的外甥去北京照顾二姐。
在北京一直住到2010年,陪着二姐照顾外甥及二姐家里的一切家务。
2010年,父亲生病,去北京治疗。大姐又承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及和二姐一起承担了父亲的治疗费用。
父亲痊愈后,就又陪着父亲回到老家。自此,一直在老家,照顾父母及弟弟的三个孩子。
时至今日,其间父亲去世,弟弟的三个孩子初中毕业后都来广东跟着弟弟了,在广东继续后面的学业。
老家只有妈妈一人了。大姐不放心妈妈一人在家,就继续留在家里陪着妈妈。
因为家里有个大姐,我们都踏踏实实的在外继续工作。逢年过节,给妈妈的礼物,同时也给大姐也备同样的一份。二姐家经济条件稍好点,会多一些礼物给妈妈和大姐。
也幸亏是大姐在家,她很孝顺,完全没有因为小时候受到的那些待遇而抱怨妈妈,非常尽心尽力的照顾妈妈的衣食住行。
可是,和所有常期陪在父母身边的孩子一样,并没有得到妈妈的厚爱,她最爱的仍是弟弟。我们平时过年过节寄给她的钱,她都零散的存着,因为弟弟的三个儿子,以后结婚会需要很多费用。她完全没有想着,大姐这么多年没有收入,照顾着这个家。
我那个非常大气的大姐夫,也一句怨言都不说。每年回家,就抽空把家里能干的重活尽量都做了,他说,不然这些活,后面都是落到大姐身上。
我常常都在想,这一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报答大姐的恩情啊。她或许觉得,她是大姐,付出这些是应该的,可是,我也同为女儿,却不曾为这个家付出过什么,大姐都是在替我们行孝的。
有时候跟二姐聊天,就会说,大姐就是咱们家的菩萨,顶梁柱。如果没有她的付出,我们每个人可能都不会过如此安稳平静的生活。
所以,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全是靠大姐在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