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师兄胖师兄……啊!”云仙派一间厢房内,一名弟子急匆匆闯进来。厢房内住着的那位体型有些胖的弟子从床上惊醒,一巴掌呼到冒失闯入的那个弟子头上,打得他吃痛哀嚎。
胖师兄,因为比其他弟子要胖一些,所以都被其他弟子称为胖师兄或者胖师弟。不过他的脾气颇好,从不因为这个外号而生气,反而性格豪爽,善与人打交道,经常跟其他弟子打成一片。但是因为天资聪颖,所以时不时会“教训”其他弟子。平日里,他比较懒惰,不怎么勤学苦练。
“胖师兄,你为什么打我?”那弟子挨了一下,揉着头问。
“小徐子,说了多少次,进门前敲门,不会啊?”胖师兄大声责问。
“我忘了嘛。”那人略显委屈地回答,“可是,胖师兄,剑圣掌门回来了,他……”
“徐孝,什么?剑圣掌门回来了?快快快,我们快去看看!”胖师兄闻声,难以置信地抓着徐孝的双肩,狠狠摇了几下,随后突然大笑,一溜烟跑了出去。
“哎呦,这胖师兄,力气真大。”徐孝不再揉着头部,而是揉着双肩嘀咕道,“可是我还没告诉他剑圣掌门在哪,他找得到吗?”
他也关好门,追着胖师兄而去。
云仙派大殿外,已是里三圈、外三圈围了许多白袍弟子。
徐孝一路上没找到胖师兄,喘着气赶来大殿外时,远远就发现那个很明显大一圈的胖师兄正在拼命往前挤,而被挤到的那些弟子也就忍了,往旁边让了让。
“胖师兄!胖师兄!”大老远,徐孝就开始喊着。
“借过借过,谢谢!”胖师兄也还算有礼貌,沿路一直道谢。他虽然还在很后面,但是太专注,故而没听到徐孝的呼喊声。
“胖师兄,徐师兄叫你。”胖师兄身旁一位白袍弟子闻声,提醒着胖师兄。
“啊?”胖师兄猛地回头,看到面红耳赤的徐孝蹲在不远处喘气。他也没说什么,放弃向前挤,而是退出来。
“我说你小子,平时是不是没有练功?为什么身体这么虚弱?”胖师兄不轻不重,一掌拍在他的背上,差点把他拍趴下。
“哎哟,胖师兄,你天赋好,当然比我要轻松许多。”徐孝毫无征兆,硬生生接了这一掌,差点要吐出血来。
“那是自然。”胖师兄经这么一夸,有些稍稍飘了起来。
“对了,胖师兄,你为什么一听到剑圣掌门回来,就如此激动?”徐孝不解。
“剑圣掌门,是我最崇拜的人。”胖师兄眼中流露向往之光,“你听说过二十五年前,那场昆仑山上的旷世大战吗?”
“略有耳闻。”徐孝回答。
“那你可要听好了。”胖师兄骄傲无比。他没注意到周围已经又围来了少数弟子,自顾自给徐孝讲道,“二十五年前,你还没出生,我也没出生。我爹是凉州一个小有威名的剑客,惩恶扬善,锄强扶弱,因此在当地老百姓的眼中地位不低,许多行侠仗义的武林中人也与我爹打交道。他们行走江湖的人,最崇拜的就是剑圣了。相传,剑圣十八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江湖上,只有一个剑客与他齐名。有一天……”
“那个剑客是谁啊?”
“别插嘴!”胖师兄闻言,顿时断了兴趣,回过头大喝了一声,兀然发现已经有十多个人围着他。而稍远处的白袍弟子,也由先前的人声鼎沸变得鸦雀无声,注意力集中在胖师兄身上。
“只是,前辈的名讳不能随便提起。”胖师兄说完后,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大家皆点头,表示理解,他便再往下讲:
“二十五年前。有一天,有位经常西游的剑客回来后,极度兴奋地传回一个消息,说那两位旷世奇才谁也不服谁,相约十五日后在昆仑山之巅一决高下。嗬!这消息一传回来,大家都疯了!在场的武林中人都视剑圣为偶像,平日剑圣飘来飘去,无影无踪,这下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剑圣的英姿了。而且,还是天下最杰出的两位天才剑客的对战,怎叫人不激动!
我爹他们一行人,日夜不停,连忙赶到昆仑山脚下。十五日期限一到,他们就要上山,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胖师兄快说啊!”
“别吊人胃口了!”
“他们一行人,”胖师兄见效果达成,便接着说道,“居然碰见不下数千名侠客,都是来一睹二位天才剑客的英姿!在山脚下等了又等,忽然,他们见到两道白光,‘嗖’的一下,从头顶上直接飞过,奔向昆仑山之巅。当时,他们二话不说,就往上爬。结果没爬多少路,风云突变,一阵空前强大的剑气朝山下波动,吓得众人只好退回安全之地。有不怕死的一名刀客,挥刀全力劈砍那层剑气屏障,那屏障却是纹丝不动。他急了,刚一踏入屏障中,便瞬间被屏障撕成了灰。这下,众人只好老老实实待在山脚下。
就这样待过了三日。终于,云开日出,剑气屏障逐渐消失不见。众人明白这是两位剑客大战结束了,便浩浩汤汤向山顶爬去,想要看看战果。最终,他们在离昆仑之巅只有九百尺的位置,看到一人,着一袭白袍,无风自动,持剑立于昆仑之巅。而另一人,却无影无踪。很明显,这位立于山巅的剑客获胜了。之后,那名剑客举剑指天,高喊自己名字,又把‘昆仑剑’这剑名赐给他的长剑。从此以后,人们便称他‘昆仑剑圣’,八方名动,万人崇拜。不久之后,他在昆仑山北面建立了一个‘云仙派’,而他就是云仙派的掌门人。
我爹几年前就去世了。不过在他有生之年,他一直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听,我越听越崇拜,内心愈来愈有种想要追随剑圣的狂热。而我爹去世之时,他也颇为希望让我进入云仙派。后来,我尽我自己之全力,通过层层筛选,不负期望,加入了云仙派,也算是,了却我爹的遗愿了。”
“剑圣掌门真强!”
“胖师兄真乃一孝子。”
所有围观之人被深深打动,称赞感叹声此起彼伏。
“诸位,想必大家跟我一样,并不是因为闲得无聊,才来加入云仙派的吧?”胖师兄问。
众人闻声,摇头答道。
“那诸位,是否心中有个念头,想要成为像剑圣那样强大的人?”胖师兄又问。
这一次,有好些人不好意思回答。
“不瞒大家,其实我在听到剑圣故事之时,也曾想过想要成为像剑圣那样强大的人。”胖师兄缓缓说道,“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曾无数次想象,那天昆仑之战,与剑圣对决的那位,不是另一位剑客,而是我自己。我想象着自己与剑圣进行着一场平分秋色的对决,剑圣打出的每一道剑气,都能被我所挡,我甚至还能打回去几道剑气。很好笑,是吧?我现在回想,也觉得可笑至极。”
然而,出乎胖师兄的意料,全场无人发笑,甚至都无人说话。大家若有所思,深深思考着胖师兄的话。
“胖师兄说的是,我们应当要有理想,并且为此目标而努力,就算这目标现在看起来遥不可及。”徐孝郑重地点头,充满感激地望着胖师兄。
“胖师兄说的是!”
“胖师兄说的是!”
……
突然,众弟子皆恍然大悟,犹如眼前那块纱布被猛然揭开,让众人得以看到理想之光。
“这位弟子口中的胖师兄,叫什么名字?”大殿之内,剑圣与众长老商议完一些大小事情后,耳朵一动,听到大殿外的动静,问。
“回掌门,他叫吴子攸。”一名长老回答道。
“有趣,有趣。”剑圣笑道,“此人在我云仙派中实力如何?”
“回掌门,我派八十八弟子中,他的实力称不上最好,可天资却极高,与大弟子方古不相上下。只是这吴子攸,平日并不勤学苦练,未把他的天赋展现出来。”金长老说道。
原来这云仙派,弟子数量相比于其它门派而言少上了许多,仅有八十八人。加上八位长老和剑圣,整个云仙派也就九十七人。不过每位长老都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也经常亲自指导弟子,故而云仙派的弟子实力会高于其它门派一般的弟子。
“这是哪位长老之下的弟子?”剑圣又问。
“回掌门,是我。”先前道出胖师兄名字的那名长老向前一步,拱手答道。
“应长老,我有个不情之请。”剑圣看着他,“我想亲自教导此人。”
“掌门,这叫什么话!掌门资历远远高于我,亲自教导吴子攸,也算不埋没了他的天赋。”应长老忙说道。
“掌门莫非,是想让吴子攸以师兄之名带动柳倩,再让柳倩刺激吴子攸的上进之心,以达到二人共进的目的?”金长老眼珠一转,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不错,我正有此意。”剑圣笑着看着金长老。
“只是这吴子攸,平日对待其他弟子,那可是毫不客气啊。这样做,不会委屈了柳倩吧?”应长老想到吴子攸先前所作所为,担忧道。
“稍加一试就知道了。”剑圣说道,“好了,事情商量到此。我去把柳倩接来,我们再去看看弟子们。”
说罢,他闪电般消失于大殿。
“想不到此番出行归来,剑圣还是如此随性自由,不拘小节。”长老们无奈叹道,“只愿这次,剑圣掌门能留得久一些。”
大殿之外,人声依旧鼎沸。
“理想可以有,但不能愚蠢。”
突然,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
“大师兄?”众人闻声大惊,看向声源处。
只见一相貌堂堂之人,着一袭白袍,执剑悠悠走来。他便是云仙派大弟子,武功超凡,卓尔不群,甚至可以在长老面前支撑数十招而不倒。然而,其人性格高傲,睚眦必报,目中无人。
“胖子,你说得还不错。但是你不觉得,太愚蠢了吗?”大师兄轻蔑一笑。
众弟子张口欲言,却暂时隐忍不发。
“哦?大师兄怎么关注起这些小事了?”胖师兄调侃道。
“我是怕你误入歧途!”大师兄冷笑道,“还与剑圣互有来回,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你有这闲情雅致讲故事,不如去多练练功,什么时候在我手下能撑过三十招再说吧。”
“三十招?太看不起我了!就说三百招都撑得住!”胖师兄面露不屑。
“狂妄!”猛地,大师兄拔剑,快速旋转刺来,口中喊道,“六剑归一!”此刻,他的剑犹如分身一般,分为六柄一模一样的剑。
胖师兄根本没想到这大师兄一出手便是他的拿手绝招。这六柄剑,无论是哪一把,都会造成多倍的伤害。
六柄剑,呈两个叠三角形,分别刺向胖师兄的头部、双肩关节、心脏、双肺,无处遁藏。只要有一剑命中,便是非死即伤。
“完了!”他的心中升起这样一个念头。若是他与大师兄实力相近,便可全力一击,生生化解其中几柄剑的攻势,再寻隙躲避,运气好还能毫发无损。然而事实上,他与大师兄差得不只是一个档次。
“胖师兄!”众弟子大惊。
忽而,一道剑气打来,轻而易举灭碎这六柄剑,不过那柄原来的剑却丝毫无损,大师兄也奇迹般没有受到反噬。
“拜见剑圣掌门!拜见长老!”众弟子见来者,顿时激动得拜倒在地。
大弟子方古也只好咽下这口气,向剑圣行礼。
“都起来吧!”剑圣看向众弟子。
“谢掌门!”众弟子起身,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他们很快便发现一位天仙般的小女孩,正站在剑圣身边。
“多日不见,看样子你们的实力都有所增长,本掌门很是欣慰。今日,给你们介绍一位小师妹。”剑圣介绍完后,看向柳倩。
柳倩马上会意,上前一步,朝众人行礼:“师妹柳倩,见过各位师兄。”
“这是仙女啊……”
“天呐……”
“不知小师妹要由哪位长老教导……”
震惊之声此起彼伏。不过好一阵子过后,许多弟子都想知晓柳倩的去向。
“既然我柳嘉决定长期不外出,那么为了分摊各长老的压力,本掌门决定收来几位弟子,与柳倩一同由本掌门指导。毕竟,我也该尽一些责任。”说罢,他看了一眼柳倩,眼中满是慈祥与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