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月(上)
萧家寨到泰山的距离大约有二百多里地,但并没有直达车,需要到济南或者聊城转车,萧止楠想到时间问题就有点打退堂鼓,距离高考时间只有一个月了,好像门门都需要冲刺,恨不得一天当作两天使用,这要去泰山来回两天时间,不知道泰山奶奶是否灵验,但用两天时间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心理安慰,他很不愿意,于是支支吾吾说道:“秀秀,看情况吧。我现在这么紧哪里有时间呀?等我考试完了带你去泰山,还要带你去济南看泉水呢。”秀秀想了想,眨巴眨巴大眼睛,什么也没说。
泰安之行最后还是成行了,时间是六月上旬,秀秀找了一辆茶叶贩子去泰安拉货的大车,晚上出发,第二天就要回来,这样倒不怎么耽误时间,只是货车驾驶室里坐了二个人,原本秀秀也可以坐在里边挤一挤,但她不习惯和别的男人挤在一块,索性坐在露天的后车厢陪着萧止楠;汽车走的国道,路上并不平坦,因此颠簸的很厉害,有点农村拖拉机的感觉;而且更有些不妙的是居然有小雨迷蒙起来,秀秀和萧止楠蜷缩着坐在车厢的角落里挤在一块,秀秀举一把伞遮风挡雨,萧止楠则依旧打着手电筒低声背他的政治题。灯光昏暗且经常打晃,萧止楠咬着牙坚持,这分分秒秒对他很重要。
秀秀只是打着伞一句话不说,担心打扰了萧同学,她丝毫听不懂萧止楠嘴里的什么辩证唯物主义,什么运动和静止的定义,只是喜欢听这个男人一字一句的声音,好像小时候妈妈给她哼的摇篮曲,也有点像是悠扬的歌声,小雨打在伞上发出轻微的动静,田野里麦香味道传来,迷迷糊糊的她就倚在萧止楠肩头上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发觉萧止楠和她依偎在一起,居然也打起呼噜来,只是他的手好像在自己身上某个不可以被男人碰的部位上,她脸红了。
车到了泰安万仙楼,他们和司机约定了第二天见面的地方就去买票了,时间已经接近夜里十点半,虽然已近盛夏,但夜雨连绵,被风一吹二人都止不住打起寒战,秀秀怯生生的说道:“止楠哥,我冷!”萧止楠跳跳高,活动一下身子说道:“秀秀,一会儿走起来就不冷了。”
他俩是从大红门位置开始登山的,夜里的泰山只有微弱的路灯光,但行人并不少,大家都是想第二天在玉皇顶上看日出。这条盘道是历朝皇帝的登山御道,位于泰山前山中轴位置,走红门,到中天门,再到南天门一线。这一景区雄伟险峻,景色壮美,但山高路陡,攀登较为吃力,要经六千六百六十六级台阶可直达玉皇顶,那是看日出的最佳位置,那里有一座玉皇庙,萧止楠读过封神演义,上面说泰山大神就是商周武成王黄飞虎,因此萧同学打算好好给玉皇庙磕几个头,保佑自己能够高考封神。
山路漫漫,走了二个多小时,雨却渐渐停了,本来应该加速前进,秀秀却开始叫苦不迭:“止楠哥,我爬不动了。你自己上去吧。”萧止楠哪里肯舍弃秀秀,只好扶着她亦步亦趋,同时给她鼓劲,夜色里秀秀愁眉苦脸:“止楠哥,这样是不是拖累你了呀?”
“秀秀,你就是我的动力源,没有你我自己才不会爬泰山呢。”这句话明显感动了秀秀,她咬咬牙说道:“止楠哥,这辈子我永远陪着你。”
二人到达玉皇顶上的天街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上边熙熙攘攘挤满了看日出的人,刚才他俩上山时候一路辛苦浑身是汗,但一停下来却冻得浑身打哆嗦,天街里不少租棉大衣的,秀秀问了问,一件要十元钱,她摇摇头决定还是忍着点,萧止楠二话不说直接掏出十元租了一件,披在秀秀身上,秀秀脸红了,但坚决不穿非要萧止楠披上,这次萧同学没听话,而是用棉衣秀秀裹在了里边,秀秀又哭了。
玉皇庙前秀秀和萧止楠旁若无人的跪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神圣的主呀,保佑我能高考得中吧。好多人看着指指点点,但他俩都很隆重的磕了几个头,旁边一个道士站出来,他是值夜班的道士,说道:“少爷太太,你们烧柱香吧,烧柱香才能心想事成。”
“多少钱?”
“三十!”
萧止楠犹豫起来,这是他二个月的生活费呀,秀秀则很痛快的说道:“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