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一个恐怖的传说在车间流传着,金燕说她有一天加夜班9点多时,因为内急就匆匆跑厕所亲眼看见的,那是一个人一样的影子全身白袍头带白帽站在厕所边路中央,金燕说她没有看到脸就吓得尿憋不住湿裤裆里了,就赶紧掉头跑回车间跟同事们说看见了“白和羊”,意思是看到鬼了。从此以后夜班的人晚上不敢多吃多喝,免得跑厕所。
又有一天,下夜班回家的路上,那是一个月高星疏的朗朗秋夜,月莲不停地跟同行的艳儿说她身边有鬼影跟着,艳儿不相信问她鬼跟在哪呢,月莲说她不管走在哪个方向,有一个影子忽近忽远忽长忽短摔都摔不掉地跟着,于是艳儿就让月莲站着别走,自己先围着月莲走一圈看看月莲的影子是怎回事儿,一圈回来也看不出端倪俩人就快步小跑回家了。
过了一段时间,车间里的玲子说猛回头突然觉得门口站着一位全身黑袍黑帽的黑影看着她,于是玲子大喊“有黑鬼影子”,大家都停下手头的活围过来问究竟。
这个钣金车间后面就是一条河,河水清澈见底鱼儿畅游,翘嘴白即翘嘴红帕很多,成群结队的游走于水波涟漪间不时泛起片片水花飞溅,游的欢的还会奔去水面钻进水底煞是热闹,
我有时候也会站在河对岸看水里小鱼仔们跳跃的风景,母亲知道了会很很骂我,你千万不要到河边玩,那里水鬼多专门拉小孩童做替死鬼,特别是七月半鬼月的时间这条河里总要死小孩的,而且母亲不知道是听来的还是亲眼看到的,说七月半的有一天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一起在河边玩水,结果两个一个下水捉鱼虾,结果水鬼把男孩拉走弄死女孩不要浮在水面上被大人救起了,于是如果不是父亲带上扳筝推网打鱼我再也没有一个人去河边玩了。
那是1973年的时间,我也刚刚是小学一年级学生,一切都是懵懂无知的少年时光,那时候医疗条件生活条件很贫乏,只有阳光下的蓝天白云很透彻,河水湖水江水很清明,也只有鬼故事特别多,石子马路上经常有一辆县城开过来的军绿色的开篷车,车斗里两边各站着头带尖尖高帽子胸挂大大纸牌子的牛鬼蛇神游街示众,还有尊称为臭老九的老师们站在操场上让学生们数落罪行。
这就是一个物质生活贫乏、精神状态分裂的年代,人人心中的鬼神故事多,到底是真是假谁都说不清楚。
一个小孩子是无法从心底深处去厘清这社会到底怎么了,但这份沉甸甸的记忆安放在脑海中不时浮现,这是一个悲情岁月里的愚昧故事,那个层级的人都是半疯半傻,想抓说打谁先给你扣顶莫须有的帽子然后再修正你无须解释。
时间过得太快,没有好好道别已是人生暮年,风霜雨雪浸染过,坎坷曲折跋涉过,岁月里沉淀的风景已拍成黑白照,轻轻地定格在记忆的相框墙上成琥珀色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