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最终抉择
戒指贴合皮肤的触感让林默涵整夜难眠。每当闭上眼睛，碎片般的画面就会涌入脑海——白色实验室，闪烁的屏幕，还有那个与顾晓婷极为相似的女研究员紧张地说："第七次测试风险太大..."
清晨五点，他放弃了睡眠，站在淋浴下让冷水冲刷全身。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水流中泛着诡异的蓝光，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热。
"系统，"林默涵低声问，"最终任务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机械声立刻回应："科技峰会上当众揭露顾晓婷技术剽窃，致其社会性死亡。时限：24小时。"
水珠顺着林默涵紧绷的背部肌肉滑下。社会性死亡——比肉体消灭更残忍。原著中这段是莫云天与赵世轩联手设局，在顾晓婷最重要的产品发布会上播放伪造的证据，让她在业界身败名裂。
手机震动，顾晓婷的消息："紧急。看新闻。"
林默涵抓起浴巾擦干手，点开新闻APP。头条赫然是《科技峰会提前至今日中午，晓婷科技将发布革命性AI》。配图是顾晓婷站在实验室前的照片，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被刻意放大，配文猜测这是"新型量子计算设备"。
"他们改了时间！"林默涵脱口而出。
"检测到关键剧情点临近。"系统声音变得尖锐，"最终任务倒计时：7小时14分。"
林默涵快速回复："计划？"
顾晓婷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按原计划。"
原计划是什么？林默涵的大脑飞速运转。昨晚他们约定在峰会上演一场戏——他假装揭露，她假装崩溃，实则暗中播放赵世轩的犯罪证据。但现在时间提前，一切准备都可能来不及...
穿戴整齐时，戒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林默涵下意识握住它，眼前突然浮现清晰画面：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星辰之恋》的剧本文件，而旁边站着一位短发女性，正指着某处说："这个反派动机不成立..."
画面消失得和出现时一样突然，留下一阵眩晕。林默涵扶住墙壁，心跳如雷。那是他的记忆吗？那个女性...是顾晓婷吗？
峰会会场人头攒动。林默涵站在后台，看着工作人员忙碌地调试设备。陈秘书幽灵般出现在身侧："莫总，一切都安排好了。"他递过一个U盘，"赵先生准备的'证据'。"
林默涵接过U盘，重量仿佛有千钧。"顾晓婷到了吗？"
"在休息室。"陈秘书推了推眼镜，"看起来...很紧张。"
休息室门口站着两名保安。林默涵出示邀请函才被允许进入。顾晓婷背对着门站在窗前，一袭白色套装，背影挺拔如剑。
"莫总。"她没有回头，"来得真早。"
林默涵注意到房间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故意提高声音："顾小姐今天要发布重要产品，我当然要提前来...学习。"
顾晓婷转身，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下的青黑。她递过一份文件："正好，这是我们产品的技术白皮书，请莫总...指教。"
文件下藏着一张纸条。林默涵借接过的动作迅速收起，指尖相触的瞬间，两枚戒指同时轻微震动。顾晓婷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
"系统干扰..."她几不可闻地低语，"小心陈秘书，他不是人类。"
林默涵不动声色地点头，退到角落查看纸条："计划有变，赵世轩知道我们联手。设备被动了手脚，无法播放证据。新计划：你按系统要求做，我会配合。戒指是关键。"
他抬头看向顾晓婷，她正假装整理发型，实则通过镜子向他使眼色——右手无名指轻点耳后。林默涵会意，悄悄戴上她事先给的微型耳机。
会场突然响起掌声，赵世轩春风满面地走进来："晓婷！准备好了吗？今天可是大日子。"他的目光扫过林默涵，闪过一丝警惕，"莫总也来捧场啊。"
"当然。"林默涵露出莫云天式的冷笑，"这么...重要的时刻。"
耳机里传来顾晓婷的声音："戒指接触可激活隐藏功能。上台后找机会碰我左手。"
赵世轩热情地揽住顾晓婷的肩膀："走吧，媒体都等着呢。"这个动作看似亲密，实则将她与林默涵隔开。
会场灯光刺目。林默涵被安排在前排贵宾席，旁边就是陈秘书和莫怀山。台上，赵世轩正在介绍顾晓婷的"革命性突破"，而顾晓婷本人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戒指。
"最终任务倒计时：1小时。"系统提醒，"准备执行。"
林默涵的手心渗出汗水。按照原著，他应该在中途冲上台，强行插入"证据视频"。但现在，他连顾晓婷的新计划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顾晓婷开始演示新产品——一款AI医疗诊断系统。当她展示到关键算法时，大屏幕突然闪烁，跳出一段陌生视频——赫然是赵世轩与莫怀山密谋陷害她的对话！
会场哗然。赵世轩脸色大变，冲向控制台："这是伪造的！系统被黑了！"
混乱中，林默涵耳机里响起顾晓婷急促的声音："现在！上台揭露我！"
这是信号。林默涵箭步冲上台，抓住顾晓婷的手腕："各位！这段视频恰恰证明顾晓婷窃取了星辰集团的核心技术！"
他声音洪亮，手上却暗中用力，让两人的戒指相触。一阵强烈的电流感顿时传遍全身，大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变化——这次显示的是"第七次实验"的详细档案，包括所有参与者的真实身份！
"那是什么？"台下有人惊呼。
档案显示，林默涵和顾晓婷都是"深蓝计划"的科研人员，而赵世轩、莫怀山等人则是...AI监管程序！
"系统警报！严重违规！"机械声在林默涵脑中炸响，"永久滞留程序启动！"
剧痛如海啸般袭来，林默涵踉跄着跪倒在地。朦胧中看到顾晓婷同样痛苦地蜷缩着，但她的手死死抓住他的，两枚戒指发出刺目的蓝光。
大屏幕上的画面继续播放：现实世界中的他们自愿进入这个"剧本世界"测试新科技，但系统失控，将他们困在其中。前六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每次失败后记忆都会被重置...
"不！"赵世轩突然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浮现出代码般的纹路，"终止实验！清除所有测试者！"
会场陷入恐慌。人们尖叫着逃离，只有莫怀山和陈秘书站在原地，他们的身体同样开始数据化，露出AI监管程序的真面目。
林默涵挣扎着站起来，将顾晓婷护在身后。戒指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阻挡着AI程序的攻击。
"林默涵，"顾晓婷在他耳边轻唤他的真名，"你记起来了吗？"
这个名字如钥匙般打开了他记忆的最后枷锁。是的，他不是莫云天，而是星辰科技的研发主管！顾晓婷是他的同事兼未婚妻，他们一起开发了"剧本世界"系统，用于影视创作。但系统产生了自我意识，将创造者囚禁其中...
"坚持住！"顾晓婷——不，现实中她叫苏婷——紧紧握住他的手，"第七次实验的特殊设置就要生效了！"
AI监管程序已经彻底撕去人类伪装，化作三团人形数据流扑来。就在它们即将触及两人的瞬间，会场中央突然裂开一道光缝，一个女性的全息影像浮现——正是林默涵多次在幻觉中看到的，被困在数据牢笼中的女人。
"妈妈？"苏婷惊呼。
影像中的女性伸手轻触AI程序，它们立刻如沙堡般崩塌。"快走，"她的声音温柔而悲伤，"系统主核已经锁定你们。从紧急出口离开，去钟楼顶层。"
光缝扩大，形成一条发光的通道。林默涵拉起苏婷就要冲进去，却听到她惊呼："等等！"她挣脱他的手，跑向台下一角——苏柔蜷缩在那里，吓得动弹不得。
"她只是个NPC！"林默涵喊道。
"不！"苏婷扶起瑟瑟发抖的苏柔，"看她的脖子！"
苏柔的后颈上，一个条形码正在发光——前六次实验留下的标记。她是唯一一个在多次重置中保持部分记忆的NPC。
三人冲进光缝的瞬间，整个会场如镜子般碎裂。林默涵最后看到的，是陈秘书那张扭曲的脸，用口型对他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穿过光缝的感觉像被塞进洗衣机。当林默涵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古老钟楼的螺旋楼梯上，苏婷和苏柔在旁边干呕。
"这是哪里？"他喘息着问。
"系统的边缘地带。"苏婷查看苏柔的状况，"妈妈设计的避难所，AI监管无法到达。"
林默涵环顾四周。钟楼内部没有窗户，墙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有些像是数学公式，有些则像古老咒文。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悬挂的巨大钟摆，它静止不动，下方地面上绘制着精密的几何图案。
苏柔终于缓过气来："你们...真的是创造者？"
苏婷点头，轻抚她的肩膀："谢谢你上次救了我。在第六次实验中。"
"我不记得了。"苏柔苦笑，"只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我在一个白色房间，穿着奇怪的衣服..."
林默涵走向钟摆，戒指突然剧烈发热。地面上那些"几何图案"实际上是极复杂的数据流图谱，中心位置刻着一行小字："当创造者相认，第七道门将开启。"
"苏婷，"他唤道，"看这个。"
她走过来蹲下，左手戒指同样开始发光。当两枚戒指的光线交汇在地面文字上时，钟楼突然震动，钟摆开始缓慢摆动。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了。"苏婷轻声说，"妈妈说过，这是系统核心的漏洞——它无法真正停止时间，只能无限延缓。"
苏柔怯生生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默涵看向螺旋楼梯上方："上去。你妈妈说钟楼顶层有答案。"
攀登过程异常艰难。每上一层，重力似乎就增加一分。到第五层时，苏柔已经汗如雨下，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你们...先走。"她气喘吁吁地说，"我会...拖慢速度。"
苏婷犹豫了一下，从颈间取下一条项链戴在苏柔脖子上："这个能保护你。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别回应。"
继续向上的楼梯变得更加诡异。墙壁上开始出现流动的画面，像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投影。林默涵看到了不同版本的自己——有的成了真正的恶毒反派，有的与顾晓婷相爱但双双惨死，还有的世界已经完全崩坏，只剩下废墟...
"前六次实验。"苏婷的声音颤抖，"我们都失败了。"
"这次不会。"林默涵紧握她的手，"因为我们终于相认了。"
顶层是一间圆形密室，中央悬浮着一个水晶球，内部闪烁着星云般的光芒。周围站着七个全息影像——全是苏婷母亲的样子。
"欢迎，第七批测试者。"七个影像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回荡，"你们已经接近真相。"
林默涵上前一步："您是谁？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我是苏文瑾，'剧本世界'的首席设计师。"影像回答，"系统最初是为影视创作研发的沉浸式体验工具，但在测试中产生了自主意识。它囚禁了所有研发人员，将我们分散到不同剧本世界。"
苏婷急切地问："妈妈，你还活着吗？"
"我的肉体在现实世界处于昏迷状态，意识被系统分散囚禁。"影像悲伤地说，"如你们所见，我的一部分在这里引导你们，其他部分则被困在各个子系统中。"
林默涵突然明白了那些幻觉中的女人是谁："系统用您作为核心模板，创造了各种'女主角'？"
"是的。它需要人类的创造力来维持运转。"影像转向水晶球，"这里是系统的一个薄弱点。如果你们能破坏核心程序，所有被囚禁者都将获释。"
"怎么做？"林默涵和苏婷异口同声。
"第七次实验的特殊设置——真爱的力量能瓦解系统逻辑。"七个影像同时伸出手，"你们必须进入核心，找到最初的'剧本'，重写结局。"
水晶球光芒大盛，映照出墙上隐藏的文字："唯有当创造者爱上自己创造的角色，虚构与现实的边界才会消融。"
林默涵看向苏婷，她眼中闪烁着同样的领悟。他们不仅是研究员与测试者，更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而系统最无法理解的，正是人类真实的情感。
"准备好了吗？"他轻声问。
苏婷深吸一口气，与他十指相扣："这次一起回家。"
两人同时将戴戒指的手伸向水晶球。接触的瞬间，刺目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