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爆》中那些引爆我的泪点

《峰爆》引爆我泪点的是洪家父子的骨肉亲情。从受困山洞俩人的对手戏开始,情绪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一直往下掉。

为了找到出口,老洪想让儿子从山洞唯一的水潭游出来探路,因为他知道儿子可以做到憋气50米。可小洪不敢,无所惧怕甚至不惜命户外探测传送第一手地质数据的他,就是不敢。老话常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对于儿子的怂,这个奉献了一辈子的老铁道兵看他不起,从眼神的嫌弃,到动作的推搡,还有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一刀一刀戳进儿子的心窝子。绷不住的小洪当场炸锅,直指父亲一直小看他,就是因为心里一直记恨他12岁那年“害死”了母亲。

为什么怕水?因为那一年他骑车载着母亲去看病,在桥上遇到迎面过来的堆积成小山一般的纯净水桶,失神躲闪或者是被扫到了,连人带车掉落水中,他拼劲全力却抓不住溺水的母亲。母亲的过世成了小洪心头最大的结,他不仅自责自己的无能,怕水怕看到水中挣扎的母亲救不了,也无法原谅本该在场的父亲却一直在外执行任务,隧道,隧道,还是隧道,隧道远比妻儿的性命重要。在小洪心中,母亲的过世是扎在父子俩心中的刺,也是父亲一直小看他的根源。

果真如此吗?粗汉子老洪鲜少夸奖,不断地苛求批评,原来只是为了督促儿子发奋进步。嗬,这样的父亲是不是很熟悉?平日里不善言辞,甚至显得不近人情,心里却藏着对子女最深沉的爱。这个一开场在商场因不会用支付宝遭拒绝,却执拗用现金买绿植的倔强老头,你是不是也有一位同款老父亲?

我想到了我爸,一个唠唠叨叨、爱用大道理给我洗脑的倔老头,哪怕我现在已年过而立好几岁,经济和思想上也已独立,在陌生的城市一个人买了房,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甚至不少时候我还可以为家里出谋划策,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唠叨叮嘱,各种大道理洗脑,为我的衣食住行和婚恋选择操碎了心。我一遍遍地跟父亲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和妈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照顾好彼此就够了,我和我哥在外面也就放心了,可是老人家从来不听,儿女孙子就是我爸妈的一切。有不少的时刻,我会想:如果有一天我遇到情谊相通的另一半走进婚姻,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一定不会做只为孩子而活的父母,我爸妈这辈子太没有自我了,我心疼,也替他们可惜。可是试问,全中国的哪一对父母又不是如此呢?别杠哈,杠就是没人性的那种除外。

其实,执拗不会表达爱的不只是小洪的父亲,我的父亲,我还想到了一个男孩子前几天发给我的中秋写给父亲的诗,那个住在月亮上的人也是同样的不听劝:“想告诉你/天凉了也去买几件外套/老穿别人剩下的也不好/其实,你只要开心才重要/还是喜欢你不听劝的样子”,不一样的父亲却同样的执拗不听劝,同样有拧巴认死理的小可爱。咱中国的父亲怎么那么雷同的可爱,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嘛。

这首诗还让我想到了刚工作那一年的中秋诗会,同一个办公室的秀秀老师,同样为亡父饱含深情写下的《今夜,我想牵着你的手》,一大早我翻出六年前的那本诗集,再读还是很感动,秀秀老师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一样的唠叨不讨喜,以前我没办法理解父亲的苦心,直到我参加工作,一个女孩子只身在外六年,冷暖自知,才体会到父亲从小到大的那些唠叨中有多少的关心和担心。

昨晚看电影的时候,我的脑海中还闪过一个身影——9月25日刚刚归国一身红衣的孟晚舟,想到她在2019年署名“猪儿”写给父亲的那封信,尽管因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不能回国陪父亲过生日,但信中对父亲过往生日种种细节的回顾,让人分外动容:一年又一年,寿星亲自下厨做出的饭菜,下午四点开始的夺命连环CALL,还有那些唠叨、笑脸、皱纹和批评,这些细节是那么的熟悉,因为那不只是孟晚舟的父亲任正非,那些唠叨、皱纹、笑脸、批评、苛求,甚至倔强执拗,那也是真真切切的你我每一个人的父亲啊。

电影后面的几个小细节更让泪点来得猝不及防。比如,小洪在水里托举起父亲,父子俩获救后坐在车上,父亲的眼里有对儿子止不住的赞赏和忍不住地想摸摸儿子但又不知所措的手。儿子这时心里也原谅了父亲,但又别扭得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掏出自己装咖啡的杯子,打开盖子执意让从不喝咖啡的父亲喝,父亲一开始是拒绝的,很快他在儿子的执意坚持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种真情流露的瞬间,这个老铁道兵糙汉子这一次终于意会到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递给儿子:“你也喝一口”,儿子愣了一瞬,紧接着喝了一口,因为他也领会到了父亲的心意。这父子俩的两口咖啡背后的情绪涌动和温情,还有对彼此台阶的接住,暖到我了!这个世界最大的深情也许就是你爱我,我也懂你,遇到了不愉快和分歧,你愿意给台阶,我挣扎一下,很快就能心领神会,顺着台阶下来,用爱接住彼此吧。其实,又何止亲情,爱情,夫妻过日子也是大差不差的道理吧。

又比如,儿子为了挽救县城,自告奋勇去投放炸山火药,在直升机上,父亲半跪着仔仔细细为儿子穿上登山鞋细节,这也是倔老头第一次从正面表达对儿子爱,不说了,再说又要落泪了。

这部影片最打动我的就是黄志忠演绎出来的中国式父亲和父子俩骨肉亲情的释怀和解。而电影中所有关于地质灾难的宏大叙事和其他所有人的表现都是父子和解的大背景,没有那么大的戏剧张力,这对不善于表达的父子恐怕大概率还是在相爱相杀。整部电影诠释了四个字:患难见真情。因为共患难,且事关个人生死和十六万人性命的大灾难,才激发出了父子俩埋藏在心底最深沉的爱,让这份爱有机会得见天日,奔流涌动得以和解。的确,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刻还是上阵父子兵。但是在平时细碎的日常中,大灾大难不是生活的常态,我们鲜少这样的机会体会患难见真情,去达成骨肉亲情的和解,更多的还是骨肉亲情的相爱相杀,把脾气给了最爱你的人,不知道珍惜不会好好说话才最为常见,甚至聪慧如纳兰性德也是在爱妻亡故之后,才悟到平时那些不起眼的相处小细节有多珍贵,但“当时只道是寻常。”这两年的疫情洪水,还有同门好友的生病,让我倍感生命无常,明天和意外谁都不知道哪一个先来,所以在有生之年请一定要对爱我们的父母亲友,好一点再好一点。不要等失去了以后才捶胸顿足,才明白那些平日里的细碎相处细节才是最珍贵的。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循环播放得是许飞的《父亲写的散文诗》,还在B站找到了许飞当年原唱MV官方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还是感动到不行,有点受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可是内心情感丰富泪点低,这就是我,这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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