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个喷嚏吵醒。
记得那么多次，我们和女儿分房而睡，睡到半夜，传来女儿的叫唤声，我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不小心弄到你，你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我说女儿叫。你无比感叹我是怎么做到的。
做妈妈接近6年，几千个日夜练得一身本事，娃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敏感地感应到。
女儿这几天有些流鼻涕，感觉一个晚上她都在擤鼻子。打完喷嚏后，她像条小蛇一样盘上我，发出求助的“嗯嗯”声。
我侧过身体确认她怎么了，只见她用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
那液体是黑色的，跟清鼻涕对不上号。我心里一紧，却还要故作淡定。抽出纸巾一揩，纸巾也被染上浓墨，我的判断得到认证，那是血。
半夜流鼻血，印象中这是第一次。
我并没有明确地告诉她那是血，而她似乎感受到一样，瘪嘴哭起来。
她一哭，血好像放了闸一样，流得更畅。我心里发毛，当时心里最大的侥幸是，幸好你在家里，万一真有个什么事情，叫你就好。想起你用过的方法，我用手指帮忙按鼻翼，让她把手举高，后来还用冷水拍拍她额头。这些方法没有特别明确过具体操作步骤，我胡乱着用。
“妈妈，是不是鼻涕？”她带着哭腔跟我确认。
“不是。”自从有缘成为母女一场，彼此间揣有秘密的事情少有发生。
“是血吗？”她自己说出来后，声音因为吓到而变化。
我安抚：“是的，不怕，妈妈爸爸都在。”
“妈妈，我不要这样子。”她哭着说，侧身伸手要我的拥抱。我躺下来把她捋平，然后拥抱她。
她哭着，总想侧身抱我，只是一个侧身，鼻血就流出来：“妈妈，又来了，还是血吗？”
“是的。宝贝听话，我们暂时不哭，平静一下，让毛细血管休息。你想如果继续哭，它就又破裂，血又会出来。”我擦着她侧流出来的血。我已经不记得抽了多少次纸巾，我有担心，担心万一止不住怎么办。只是作为母亲，我要佯装比她更坚定些。
我能听到你的呼噜声，这莫名给我心安。
边照顾女儿，边想起睡前的那些事。昨晚我要授课，为了腾出更充裕的准备时间，我只把食材准备好。饭菜是你做的，碗筷是你收拾的，女儿是你照料的，一直到晚上11点。
此刻我若告诉你女儿流鼻血，你肯定“嗖”地坐起来，仿佛进入一级警戒。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你能睡得踏实点。
重拾心情，我语速变得更缓和，语气也变得更淡然。或许是感受到我的坚定，女儿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更多地听从我配合我。
这是我要的结果。
孩子最容易感受到父母的真实感受，你恐慌了，她一定不淡定，你淡定了，她还会半信半疑，你只有非常坚定，她才会信任你。还好，从我这里，女儿能要到最后的那份坚定。就像我一样，我也能从你那里要到最后的那份坚定。
学习心理学很有用，它让我懂得如何关注他人的情绪，如何看到自己的情绪，如何管理他人和自己的情绪。
原本想这样睡去，而蚊子出动，绕着我们嗡嗡叫，女儿几次捂着耳朵赶。
我是个打蚊子低手，羡慕你会用打羽毛球挥拍的动作先击中它们，只能说你的智慧来源你曾热爱的事情。
不过，很神奇，我居然干掉了4只。再躺下时，没有嗡嗡声吵我们。
女儿还在担心她的鼻子，我趁机给她说“饮食要注意了，多吃蔬菜”，“作息要注意了，要早睡”。最后，我给她轻轻地唱歌，这是她更小时候我为她做的事情，只要她不舒服，我就是整夜整夜地唱。
她的眼睛慢慢地合上，小手被我握在手心里。
听着她呼吸声慢慢规律起来，鼻子通了，没有东西流出来，我就也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