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离开学校,终于停下半年的重复生活,带着这样的理由休息了些许日子,却几乎在同一时间被一份熟悉的孤独感占据全身。
称其为孤独其实也有些偏颇,毕竟这种情绪里面仍夹杂着复杂万千的情感,而见识贫瘠的自己无以将之表达而出,便只好不负责的归纳为,孤独。
说来这几日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似乎停下来于我而言便是放松,更多时候和以前朋友待在一起,岁岁年年沉积下的熟悉能令任何一个身处其中的人感觉到轻松。
那么,我为什么仍会孤独呢?这里已是我最后的一片栖息地,恍若连这里也不再能令自己沉睡,是否自己便只能乘着唯剩下的小舟去江海中寄余生?
这一叶小舟划来划去,已是它的第二十个年头,我不止一次带着憧憬问过,二十岁的自己应成为一个厉害到何种程度的人。
小的时候,我思来想去,却给不了这个问题一个确切的答案,便总敷衍自己,没关系,待自己二十岁时便会知晓。
如今,我已然站在这里,可显然仍没能懂个透彻,又或者只是羞于启齿罢了。我望着身边许多同龄人,他们或有自己的归宿,或早已有所成就,唯独自己,这个曾不可一世,自命不凡的人,现今还在别人走过的路上徘徊。
无论如何,没有达到这个年龄应在的高度,这是事实,大概也是自己不愿再记录生日的原因,恍然间回望已经有好些个年头没有想过要如何庆祝自己的生日。
前几年喜欢张罗着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张某人又大了一岁,尔后等待着一长溜的生日快乐,似乎如此便能知晓究竟有多少人在心中挂念着我,他们的祝福让我觉得开心,让我觉得长大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这份意义令我欢喜铭记,却在某个时刻开始逐渐模糊,而它是从何时完全消逝,我记不大清了。
也许是心智上的迷惑太多,拉扯着自己没能再好好长大的时候,毕竟生理和心理年龄本就不在同一条线上,而自己跨过了新的一年,实际上却并没有获得成长一岁的奖励,自然也就不愿再宣布成长。另一方面,我所摸索的新的道路,也让我彻头彻尾的抗拒群居生活。
弱冠之年应该做到什么,是独立,自由,还是经济上的自给自足。我太需要一个答案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热诚的追逐着答案的人,为着五花八门的答案逼问自己,可这终究是有尽头的,人类的弱小,我的弱小,都令我没有能力去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它们只会在我的脑子里翻滚,从这一头滚到另一头。
于是既然不能知道所有,那么索性全部都不必知道,这大概也是我的怪癖之一罢。
弱冠之年的自己当真什么都没能留下,没有讲一句话,也没有借着机会将以前朋友齐聚,就连这篇本应在二十七号准点发出的纪念文也因为自己的懒惰拖到了现在。
我是发自肺腑的找寻不到这一天的特别之处,毕竟没有完成这个年纪应做的事,便总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长大。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我花了十八年的时间摸爬滚打,在十九岁的时候想通透,在这人生的第二十年再次上路。
这二十年我无数次的被生活掌掴着教训,
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信否?信了。信我是同那千千万万人一并住在同一旅店的行人,我不再自命不凡,心高气傲,可气的是,这样的自己竟还胆敢在心中留着未完成的念想,一个对于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并算不上足够普通的念想。
然话又说回来,普通人也可以变得与众不同吧?
就像我说的,既然我是一个热衷于难过并在同时渴望着与众不同的人。
那么只要祈祷着每个人都能够开开心心,我是否就能算是一并满足了自己的两大愿望呢?
这是弱冠年的开头,而弱冠年的答案,会在一百来天后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