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迷糊中听到叶斯夫力的爸爸妈妈已经起来围着小桌子喝茶吃过面团了。就着奶茶，这些本没有味道的小面团变得可口起来。
哈吉木拉提是在我们正准备出发上山的时候来的，他是昨晚那个叔叔的儿子，今年16岁，初中毕业但是没有准备继续上高中，他不喜欢上课，但是喜欢在学校玩，学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的意义，有的人把它当做通向更好生活的必经之路，有的人纯粹把它当成有很多人一起玩的地方。
一路上他们帮我拿相机，拿三角架，带我去他们经常玩的觉得有不错风景的地方，偶尔跟我说一些关于这些地方有意思的事，或者问我一些有关我的家和内地城市的事。哈吉木拉提比叶斯夫力的汉语要稍微好一些，但是说起来也有点吃力。
其实来到这样的地方，和去一个语言不通的国家很像，这里稍微年长一点的人都不会汉语，他们彼此间交流都用哈萨克语，有自己完整的语言体系；但是小孩子们因为在学校一直学汉语，所以能用汉语进行简单的交际，汉语像是官方语言，我可以只顾说汉语而他们努力用汉语跟我交流，偶尔遇到表达不了的时候就绞尽脑汁地指这指那，就像一个英语国家的人来到中国我们努力跟他说英语那样。
太阳很大，天上没有一点云，我们在石头构造极有特色的山里穿行，他们兴奋地催着我加快速度，希望能快点带我去到他们觉得很棒的地方，但面对我的不紧不慢又只能干着急。
饿了，渴了就到最近的一个毡房打个招呼，进去喝奶茶吃馕，炸面团或者酸奶。他们似乎认识周围所有的人，而且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在这样一个没有信号，交通不便的地方，亲朋好友都在附近，也就没有那么多要联系的人了，没有信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叶斯夫力教了我几句哈语，你好，朋友，再见，谢谢，过一段时间就叫我说一遍，遇到需要说这些话的场景就提醒我对应的音。米力是叶斯夫力的同学，路过他家的时候一招呼，他和弟弟很快就加入了我们。 就这样，我和五个小孩子在山上寻找有趣的地方以便能记录在相机里，他们轮流帮我背着三角架，休息的时候努力用汉语跟我说点什么。我们围在树荫下乘凉的时候，他们突然说起梦想的话题。叶斯夫力想当一个火货车司机，米力想当一个哈语小学老师，哈吉木拉提想当一个警察。谈论起这个话题让我很惊讶，印象中好像从来没有跟几个人坐下，然后依次说自己以后想做什么，他们希望从事的这些职业很普通，也大概是他们在生活中能实际接触到的，不像我们以前心里想的“科学家”这种模糊职业。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后桌的一个同学说他以后的理想是当一个小市民，当时我其实很不理解，这算什么理想，现在想来，小市民只是一个统称，我们大部分人努力在追求的生活不都可以用“小市民”来概括吗？是啊，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