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抄个近路,离了主路走下一个小坡,拨开树枝便看到了他们。
当时眼前空空旷旷,参天的树影在远处微微摇曳,是一片错落有致的背景。从那背景上,升起朵朵羽状的薄云,整齐地排成排,灰白和灰蓝一间一隔地向头顶的天空展开。一轮满月半掩在云后,好像一盏追光灯。灯下,平整宽阔的草坪,是专门为他们清了场的舞台。
那女孩极力地仰着头,伸展脖颈。那男孩一手揽住她的腰背,一手托着她的头,把本该垂散下来的长发揉在手里,俯在那颈上一寸一寸地吻着。
这剪影,似曾相识,又恍如隔世。
我慢慢退回到原路。
校园有一个水塘,塘里有半池荷花,四周种着直指苍天的水杉、低垂入水的柳树,鹅卵石铺的小径环绕一周。一个两层的亭台立在塘边,下面一条曲曲折折的小桥将水塘分成两半。
这塘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养心湖。这桥叫九曲桥,虽然数过去只有六曲。
每每从塘边经过,耳边总是响起“曲曲折折的荷塘上,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彼时半个月亮升到了水杉树梢,好像圣诞树梢上的装饰。整个塘子静悄悄的。这个季节,荷花早已落尽,舞女的裙袂也已残破不堪,但在夜色的掩护下,这些破败都是不显的。
男孩坐在九曲桥的栏杆上,女孩坐在他的膝头,两个紧紧地拥着,好像一尊雕像。